云輕了手腕,他于是放開。
江白榆重新看向天空,輕聲說道:“有事?”
云輕有點別扭地活了一下手指,問道:“你怎麼不睡覺?”
“我從來不睡覺。”
“……”
真是個怪人啊。
云輕便不再理會他,兀自打坐調息。
變故就在這時發生了。
剛一調息,心頭驀地涌起一難言的直覺,那是一種被巨大的力量制震懾所導致的本能的恐懼、戰栗、迷茫。
腦中甚至來不及劃過哪怕一念頭,就覺整個意識仿佛在黑暗的深淵里下墜,下墜,無限地下墜。
……
再次恢復意識時,云輕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說話。
聲音清越冷峻有如飛泉拍打松石。那聲音在說:“差點忘了,你還有兩個好徒弟。”
另一道聲音回應他:“所以?”
雖只有區區兩個字,云輕卻一下子認出來,這個聲音是師父的!驚喜地睜開眼睛:“師父!”
……眼前并沒有師父,只有一個陌生的男子。此人面目模糊,左手著浮雪的肩膀,右手則握著的。
云輕試著了一下,無法彈。
而浮雪還在昏睡。
云輕從未陷這樣完全人擺布的境地,心中未免駭然。雖如此,暫時也管不了自,目到張尋找樂塵子,高聲喊道:
“師父,你在哪里?師父?”不可能聽錯的,剛才絕對是師父的聲音。
而此刻,只有烏般大小的樂塵子坐在籠子里,一臉復雜地看著近在咫尺的大徒弟到找他。
變這鳥樣子,實在有點不好意思相認啊。
樂塵子抹了把臉,假裝從容淡定地開口:“乖徒兒,我在這里。”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顆黃米,裝作漫不經心地把玩。
然而由于多次被雷劈,他此刻的尊容,頭發炸得形如鳥窩,衫破爛,臉孔發黑,實在很像個乞丐,并無半從容可言。
云輕注意力這才被鳥籠子吸引,瞠目結舌地看著師父,“師父?你怎麼變這樣子?”
樂塵子無奈地一攤手:“別提了,一言難盡。”
云輕心中驚疑不定,轉頭看向邊那人,“你是誰?”
雖然說話時竭力抑怒氣,到底是年輕,難免掛了相。那人輕笑一聲:“螻蟻之怒,徒增笑耳。”
樂塵子無奈嘆了口氣,“既然知道們是螻蟻,那你抓來做甚?”
“誰讓們是你徒弟呢。今天再不寫,我先殺你徒弟。”
寫?寫什麼?云輕腦中念頭翻滾。師父所擁有的、能被強大力量覬覦的、需要寫出來的東西,只能想到一樣——羲皇無字書。
抿了抿,看向籠中的師父,樂塵子朝微不可察地牽了一下角,印證了的猜測。
也幸好對師父足夠悉,他都變這麼小了還能看清他的表。
云輕霎時間也就想明白了。師父不知怎麼招惹了邊這個神經病,于是假稱能看懂羲皇無字書,借此自保。
那現在怎麼辦,要不要配合師父添一把火?
云輕尚未開口,那人嗤笑道,“你這小丫頭,看眼神就知道不是老實人。是不是正在思索用什麼花言巧語哄騙本仙?”
云輕一下子頭皮發炸,嚇得快要魂魄出竅。本仙,他自稱是仙!師父這老家伙到底干了什麼事,竟然得罪神仙?
抑住本能的戰栗,盡量使自己語氣顯得平穩:“仙人在上,請問尊號?”
“嚇這樣還不忘套話麼?師父不老實,徒弟也不老實。你越想知道,我越不讓你知道。”
那人說著又是一聲愉快的輕笑,“小丫頭,聽說過真言咒麼?”
云輕心想,完了。
一介凡人不可能抵擋來自仙人的真言咒,一旦中咒定然是知無不言。
他肯定會問師父到底能不能看懂羲皇無字書,然后他就會知道師父從頭到尾都在蒙騙他。
悲憤恐懼之余,云輕又有個疑:這個仙人為何不直接對師父使用真言咒?按理說以師父的修為應該抵抗不了。
除非師父修的是一心道。聯想到那本《南翁夢憶》,以及龍首派中那柄八云寫命筆,云輕覺得這個猜測八九不離十。
想到這里,云輕說道:“你確定要用真言咒麼,我修的可是一心道。”
仙人嗤笑一聲:“小丫頭,你當我那麼好騙麼?你和這個丫頭可都不曾悟道呢。”
說完這話,他又對樂塵子說,“你是怎麼當師父的。”
樂塵子沉默不言。
云輕的心漸漸沉下去。
仙人咒深不可測,他并未像江白榆那樣結蓮花印,只是抬指輕點了一下云輕的肩膀,接著低沉集的咒語在周圍響起,有如濃霧一般將包圍。
云輕清醒卻無能為力地到某種無形的力量侵的,牽著的心神。
絕地閉上眼睛,心想,我龍首派滿門今天全要葬送在此了嗎?
咒語停住,濃霧散去,云輕睜開眼。
他用一種緩慢又威嚴的語氣問,仿佛扣的心門一般。
“汝之姓名?”
“我云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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