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來越卑微，越來越順，低微得像泥土一樣任人踐踏。可是，我本來不必如此啊。

我明明也是爺爺的掌上明珠，我已經得到過這世上最純粹最無私的偏，我又何必為了你的偏，而作踐委屈我自己呢？

我現在過這樣，如果爺爺在天上看到也會難過的！”

范二郎聽罷，紅著眼眶說：“筠娘，對不起，我知道你為我了許多苦，我發誓，我往后一定會對你好。”

筠娘搖頭苦笑：“看來你是真的不懂我啊……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用。總之我是一定要離開的。”

“我不會放你走。”

“你不寫休書也沒關系，反正我不會回去了。”

范二郎想了想，忽然說道：“你私自把那個小妖怪帶回府上，導致整個范府幾乎夷為平地，所以這筆損失該由你來償還。”

筠娘愣住了。實在沒想到這一茬，而范二郎提的要求卻是合乎理的。

“如果你還不起，就留下來繼續做我的妻子。對不起，筠娘，你說我卑鄙也好，無恥也罷，總之我不會放你走。”

他的目是那樣執著、堅定，甚至有些偏執。就好像無數次對生意場上的掌控一般勢在必行。

筠娘只覺自己方才所說的話，此刻都了笑話。欠了這麼大一筆銀錢，這輩子也無法了。

用盡平生力氣所做的抗爭，被他三言兩語便消弭于無形。

算了吧，心里有個聲音對說，不要掙扎了，沒用的。也許，注定只能做這樣一個卑微到泥土里的人。

想到昨晚云輕仙姑說的那番話，一時間既絕又愧。

就在這時，高有個人朗聲說道：“誰說還不起了？”

院中兩人聞聲，仰頭去，只見明月樓三層的走廊里，正站著幾個人，趴在欄桿前看熱鬧一般看著他們。

其中形小的子還大咧咧的拿著糖葫蘆。

這幾人不是別人，正是云輕一行人。

云輕雙指間夾著一張紙，瀟灑地往下一拋，那張紙飄飄晃晃不偏不倚正好落在范二郎面前。

范二郎手接住一看，是他母親寫的一萬兩銀子欠條，上頭蓋著的手印。

“現在你們兩不相欠啦，”浮雪說道，“你們繼續聊。”說著，笑瞇瞇地咬了口糖葫蘆。

范二郎生平從未如此被過，他漲紅著臉看著欠條，滿眼的不可置信，自言自語道：“怎麼會，怎麼會……”

……

范二郎最終失魂落魄地走了。

云輕幾人從走廊上跳下來，走到筠娘面前。

筠娘沒想到事峰回路轉，這會兒又是驚喜又是，看著云輕說：“仙姑，你也覺得我離開是正確的決定，對嗎？”

云輕笑道：“離開與否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只不過是不想看到一個老人的深厚誼被辜負罷了。”

筠娘怔了怔。

云輕說著，拋向一個事。

筠娘接住，見是個荷包，打開荷包，里頭躺著一粒木珠子。

一下子捂住，淚如雨下，過一會兒，哽咽著說：“仙姑大恩，筠娘此生不忘！”說著便要跪下磕頭。

浮雪一把扶住，“你們這些人怎麼總喜歡跪來跪去的。”

筠娘倒出木珠子，后者往地上滾了幾滾，化作小樓。小樓一見筠娘，撲到懷里與抱頭痛哭。

浮雪見們哭得人，也不住了眼淚。

云輕拍了一下的肩膀，“走啦。”

四人于是離開明月樓。

路上，程歲晏問云輕：“真就這麼放心地放走小樓嗎？不怕以后作惡？”

“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白榆說得對，天道自有其規律。

天道既然使小樓誕生，而又不曾作惡，那麼就可以長下去。我若隨意干涉，就過于自以為是了。

那個刺哩哩的人愿意教咒，想必也是考慮到這一點。”

浮雪點頭道：“就是呢，沒準等以后小樓長時，師姐已經仙了呢。”

程歲晏奇怪道：“你這人，怎麼不說自己仙？”

“嘿嘿，我嘛，”浮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還是不要為難上蒼啦！”

幾人說說笑笑地回了仙都云舍，第二天，筠娘前來與他們辭行。

的心似乎不錯，臉紅潤，目有神，見到云輕幾人后，鄭重說道：

“我打算離開廣陵了。我想來對你們說聲謝謝。謝謝你們讓我知道我其實是一個多麼幸福的人。

這是我自己做的幾樣點心，還有一壇子鹵羊，希你們別嫌棄。”

云輕有些意外，“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筠娘搖頭笑笑，“我只是想出門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會燒制羊的手藝，總歸能養活自己。

我還記得你帶給我的那個夢，那真好啊。我想，我對外面的世界并非沒有好奇心，只是以前不曾設想過，真是奇怪。”

“決定好了？”

“嗯。唯一可惜的是，春香與我同姐妹，因放不下家人，無法和我一起。”

云輕點頭。有小樓陪著，倒不用擔心遇到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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