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秋風掃落葉

譚秋的安防級別明顯又提高了，季疏緲邊只有狼、梟流跟著，譚秋邊卻有一打。

一家火鍋店為此臨時歇業，安防人員仔細檢查了包廂，確認沒有監聽設備後才讓他們用餐，相鄰的幾個包廂也都空著，安排了專人看守，門裏門外各站了兩個上裝備著真家夥的便特種兵。

季疏緲想安排他們去旁邊包廂吃點火鍋，也被他們隊長冷地拒絕了。

譚秋沒骨頭似的靠在季玉上，困倦地打了個哈欠：“他們不會吃的，你別勸了，趕讓人上菜。”

按規矩來說，狼和梟都不該和季疏緲一起用餐，以防安防人員和保護對象同時中毒。但他們倆……選擇流吃，畢竟季家的飯菜太香了。

菜品、茶甚至火鍋底料，都被一一檢查過才送進來。

季疏緲慨：“你這陣仗，比首長爺爺的還誇張。”

譚秋盯著還沒沸騰的火鍋鍋底，小幅度地咽了咽口水：“首長沒了，還有新的首長頂上。我要是沒了，就沒了。”

這話實在大逆不道，但季疏緲不知道從何反駁。

譚秋又靠回季玉上：“這兩年，我的腦子是越來越好使了。如果人類的大腦有進化的頂點，那一定是我。”

頂點，而不是終點。

季玉了的手，沒有話。

季疏緲問起之前的問題，有沒有辦法能讓人在短時間提高到超過平均水平。

譚秋：“理論上很多。”

季疏緲：“那實際上呢？”

譚秋無賴地攤攤手：“我怎麽知道，反正我是天生的。”

季疏緲：“……”

火鍋湯底終于沸騰，熱氣與香氣繚繞，頭頂的空調呼呼地吹。

燙一大塊肚吃，再猛吸一口茶——爽！

譚秋發出貓兒般酣足的聲音：“自由的空氣，吸一口一口。”

們聊著天，季玉就沉默專注地在一旁下菜、撈菜。

季疏緲：“別說這喪氣話，你又不是以後都出不來了。”

“我的檔案被洩了。”

譚秋平靜地拋出一顆驚雷。

季疏緲：“什麽？！”

譚秋頗有些幸災樂禍地看著：“我的檔案都能洩，你的嘛……還有什麽懸念嗎？”

季疏緲滿腦袋問號：“敵人真在指揮部？”

譚秋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你以為是句玩笑話？”

難怪，季疏緲心想，難怪在上一世，末世初期的政府會混失權。

譚秋：“我今天出來的時候，看了一眼你後那位姐姐送到研究所的定位，是軍的最新款呢。”

季疏緲舉手：“報告，我也想要一打保鏢！”

“駁奏。”譚秋素手一揮，“你以為跟著一打保鏢是什麽好事，為鼓掌的時候都會突然沖進來看看你有沒有被做死在床上。”

專心涮菜的季玉突然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咳得面紅耳赤呼吸困難。

季疏緲撓撓額角：“我還小呢，這話實在兒不宜。”

譚秋不屑地掃了一眼：“你上輩子加這輩子，年齡都三張了，害你個泡泡茶壺。”

季疏緲揚揚下：“哼！誰讓我就是蘿莉呢？”

譚秋長嘆：“我這次出來，可是不容易。下次見到你，估計你就是半老徐娘了。”

“這樣好的，以後怕是見不到了。”

季疏緲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

涮肚的季玉倏地擡起頭，雙眼閃爍著見到知音的興芒：“你也看《甄嬛傳》？”

難怪能口而出還覺得這麽悉呢，季疏緲誠摯地點了點頭：“看的。”

上輩子看的。

怕話題越扯越遠，季疏緲主提起昆侖山的奇遇，從夢見鯨魚到瑤池邊的瘋士兵，再到因為特殊的磁場迷路，險些把小命待在那。

季疏緲描述得很詳細，譚秋一邊吃季玉夾的菜一邊聽，每當季疏緲以為沒在聽的時候，又能及時給季疏緲反應。

季疏緲說完，小心試探地問：“你說，如果用科學來解釋這些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譚秋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科學是什麽？”

季疏緲努力回想課本上的定義：“是一種系統化、理論化的知識系，是創造知識的社會活，同時也是一種社會建制。”

譚秋用更簡潔的語言定義：“科學，是人類用自己的認知解讀未知。”

譚秋吃累了，嘆口氣歇歇繼續說：“沒有人能確定‘認知’是正確的，‘解讀’也是正確的。1+1=2是人類自己規定的，如果有一天證實1+1=2不立的時候，人類的科學系將為一片廢墟。”

“在懷疑和堅信共存中，人類前赴後繼地拓展科學的邊界。”

無數的人因為信仰，為了一座隨時會倒塌的大廈奉獻一生。

季疏緲：“……說這麽多，你就是不知道。”

譚秋聳聳肩，坦然道：“不知道。我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你為什麽重生，你自己知道嗎？”

季疏緲學著的樣子聳聳肩：“不知道。”

既然提到重生了，季疏緲不得不順勢問一句：“你說這世界上，還有其他的重生者嗎？”

譚秋咽下裏的蝦：“以前有過，現在不知道。”

“以前？”

“82年的時候，我也是聽研究所的前輩說起過。”

季疏緲好奇發財了：“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死了。”

“欸？”

譚秋：“那人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主角，拽得不行，各種違法紀，走私涉黑，背了許多人命，最後被抓到槍斃了。”

季疏緲：“……這拿的，像是反派劇本。”

“他死前都沒吐出來多有用信息。”譚秋語氣惋惜，“不過倒是明確了科技發展方向，讓研究所走了許多彎路。”

和譚秋吃的這一頓飯，季疏緲好像收獲了很多，又好像什麽收獲都沒有。

睡前和梟閑聊，季疏緲把下靠在懷裏的抱枕上，問：“梟梟姐，你和狼哥之前是不是負責監視我啊？”

“嗯。”梟點點頭，“要確認你是不是同志，顯然你經得起檢驗。”

季疏緲後怕地抿，好在當時沒有為非作歹，用非法手段理楊莉娜、趙梅等人。

“那我要是沒經住考驗呢？”

梟握拳，眼神堅定：“那你就是人民的敵人，對待敵人要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

季疏緲：“……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監視……檢驗我的？”

“抗震防災的那次工作會之後。”

“這麽早？我怎麽一點都沒察覺到？”

梟語氣自傲：“我和狼要是能被你察覺，我倆就不用幹了，直接卷鋪蓋回家挑大糞。”

“嘿嘿，說得也是哦。”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明天不是還有一整天的行程。”

“好，梟梟姐晚安。”

梟起回房間，打開門卻看到謝翠嵐牽著桐桐過來。

桐桐顯然剛哭過，一雙眼睛又紅又腫，抱著那條草莓小被站在季疏緲房間門口，可憐兮兮又小心翼翼地問：“姐姐，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翠嵐姐解釋道：“這孩子做噩夢了，驚醒之後就一直哭，哄了好半天也不說話，我提了一句你，才說要來找你。”

季疏緲朝招招手：“來。”

桐桐撲進懷裏，抱著不撒手。

梟和謝翠嵐都離開了，房間裏只剩下姐妹倆，院子裏夏末的蟬鳴一聲比一聲弱。

季疏緲了懷裏的小腦袋：“做什麽噩夢了？”

【夢見現在的一切都是假的，我還在末世裏。】

季疏緲心疼地摟了，剛重生的時候也時時刻刻在巨大的惶恐中，害怕眼前的一切好都只是臆想。

“無論做了什麽噩夢都不要怕，家人會永遠在一起。”季疏緲的小手，“家人給的溫暖是真實的，所以不要害怕那些虛假的噩夢。”

“會……永遠在一起嗎？”桐桐仰起頭，一雙紅腫的眼睛凝著，話裏帶著不可抑制的哭腔。

【會拋下我嗎？】

【我不想再一個人了。】

“當然會永遠在一起。”季疏緲抱了，眼底也湧出淚水，“家人，就是會永遠都在一起。”

【如果永遠和姐姐媽媽爸爸姥姥姥爺姨父姨媽哥哥們在一起的話，末世也不可怕了。】

桐桐深深地埋在懷裏，眷親昵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