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硯深的房子”——這種避嫌的說法讓薄曠聽著新鮮,也很滿意,“搬走很好,比你住在這里更讓我開心。”
宋鶯時笑笑不接茬,跟他約定好了上班的日子,就告辭下車了。
薄曠目送進了單元樓,掉頭往自己家開。
不遠停著一輛庫里南,遠遠看著車窗是開的,薄曠正覺稀奇——這麼好的車,不怕遭雨淋?
到近才發現車上是有人的。
車窗上搭著一只手,夾著煙讓它靜靜燃著。
薄曠多看了一眼,下一秒就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薄曠踩下剎車,按下車窗,“商總。”
從那煙燃燒的程度來看,商硯深停在這里有一會兒了。
不過當時薄曠的注意力都在宋鶯時上,并沒有發現。
薄曠只當什麼也不知道,“商總怎麼停在這兒,是也住明水公館嗎?”
商硯深:“偶爾。”
“難怪從來沒上過你。”薄曠隨口奉承道,“商總家大業大,房產自然多。”
“大多數時間都住天祿城。”商硯深頓了頓,“婚房在那邊。”
薄曠意味深長地笑了。
平白無故跟他說什麼婚房——商硯深果然什麼都看到了。
但別人不知道,他難道還不知道這兩人真實的婚姻狀況麼?
薄曠“哦”了一聲,“難怪鶯時剛剛跟我說,明天就搬走了,天祿的別墅確實比這兒舒服得多。”
他說完這句,也不管商硯深表突變,就道別離開了。
薄曠就是故意的。
一句話,不僅展出宋鶯時對他知無不言,而且也暗諷商硯深別再在他面前裝恩了——宋鶯時要搬走,當然不可能搬回他們的婚房去。
這個絕世好男人,一路開車尾隨,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淋雨。
離婚就是對他最好的福報!
……
宋鶯時并不知曉樓下發生的事,睡了一晚,第二天提著自己的東西離開了。
來明水公館的次數屈指可數,東西也得可憐。
但是他們在天祿的婚房里,還有不東西,本來計劃著量多次慢慢搬完。
誰知道商硯深那麼無良,搬走沒多久就把碼改了,還抹掉了的指紋,讓再也進不去。
這段時間事太多,忘記跟商硯深提要回去收拾東西的事。
等這周他們兩個……就能正式離婚了。
也要抓去天祿把自己的東西都搬走。
雖然那些東西都不值錢,但如果讓商硯深發現了——在這場婚姻里真的徹底沒了任何尊嚴。
宋鶯時回到了云水湖畔。
回房放下東西,立刻去了月清的房間。
保姆何姐正在給月清手臂上的燙傷換藥,看到宋鶯時回來,立刻跟打了聲招呼,但表看上去憂心忡忡的。
宋鶯時還以為是燙傷嚴重,但走近一看,才知道為什麼何姐出那樣的表。
只見月清面枯槁,雙瞳空,哪怕宋鶯時這麼大個人走到面前,也只是微微了下眼珠子。
手臂上的燒傷那麼大一片創口,看著就很疼,但無論涂藥還是包扎,月清的表都沒一點變化。
像是覺不到疼痛一般。
“媽。”宋鶯時忍不住了一聲。
月清卻像是被人從什麼夢境中忽然醒,整個人一激靈,緩緩看過來。
宋鶯時心有幾分張,生怕自己的出現會刺激的神。
誰知月清竟然朝笑了一下,“三月,你回來了?”
宋鶯時已經有兩年多沒見過月清這樣對笑了。
那一瞬間,一緒直沖上腦門,宋鶯時的眼眶瞬間紅了。
“三月,你這是怎麼了?”
……
“我媽到底怎麼了?!”
五分鐘后,宋鶯時給鄧檸打了一通電話過去,質問道。
鄧檸現在已經在尚影的策劃部正式上班,也就是個混混時間的后勤工作。
但在電話那頭卻拿著強調,“有什麼事不能等我下班回去再說,我忙著呢!”
“不許掛!”宋鶯時心急如焚,“我不奢求你把我媽當親媽對待,但你至把這兩天的況跟我說清楚,待會兒我也好回答醫生的問話!”
鄧檸:“別說得好像天底下只有你有良心一樣。我可沒勸去醫院看那燒傷,自己不愿意配合,我一個坐椅的還能綁著去嗎?”
“燙傷藥是我買的,我做的事,比你這個躲懶消失好幾天的‘好兒’可多多了!”
宋鶯時說的并不是月清的燙傷。
但顯然,鄧檸都沒關心過月清的神狀態。
宋鶯時不敢耽誤,當天下午就帶著月清去了神科。
醫生檢查后,當場給出結論,“中晚期腦萎。”
一句話砸得宋鶯時頭暈目眩。
“腦萎……怎麼可能,我媽媽還這麼年輕。”
“腦萎雖然多發于老年,但并不是說中青年不會發病。長期酗酒、失眠,巨大的神打擊,都有可能引起病發。你母親出現腦萎已經有一兩年時間了。你回憶一下,是否有暴怒、不通、智力減退等現象……”
醫生后面的話,宋鶯時已經聽不見了。
這些癥狀,月清都有的。
但宋鶯時一直以為,是繼父鄧秉富意外死亡給帶來的打擊太大,所以才變了格。
甚至,就連打麻將總是輸錢,也很有可能是智力和記憶力減退的表現。
真該死!
竟然一直到病這麼嚴重的時候才發現!
醫生建議住院治療,“你說最近發生重大打擊,這大概是病發生急遽惡化的原因。我們現在要抓時間干預,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現有醫療水平能穩定住當前的狀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醫生的最后一句話代表什麼,宋鶯時不敢往下深想。
因為時間急,月清只能暫時住進四人間。
嘈雜混的環境,月清第一時間就表現出了非常焦慮無助的狀態。
“三月,咱們這是在哪兒啊?怎麼這麼多人?媽媽帶你回家好不好?”
宋鶯時安,“媽,我們住在這兒看病,等病好了咱們就回家。”
“看病?你病了嗎?……你爸又只知道忙工作,家里什麼都顧不上!媽媽遲早帶著你離開!三月別怕,媽媽帶你看病……”
在此時月清混的神志里,竟然還停留在十幾年前!
而就在這時,鄧檸也來了醫院。
后推著椅的人,是商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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