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行軍隊伍進江州地界。

謝禎喚來寧七，對著他吩咐了幾句，便將虞枝給了他：“寧七會帶你去安全的地方，這幾日姑蘇城中必然已，等我的人找到了爹娘，便會派人送到你那里去。”

虞枝咬著點點頭，縱然心中迫切地想知道爹娘是否安好，但也清楚，這時候姑蘇肯定是進不去了。

“你也萬事小心。”

瞥見眼底沒藏好的不舍，謝禎勾了勾：“放心去吧，帶夫人走。”

“夫人請吧。”寧七朝著旁邊的馬車指了指，虞枝彎腰鉆了進去坐好，掀開簾子朝謝禎抬眼看過來，漆黑的眸清湛湛，了，謝禎讀出那是“平安”的口型。

他眸子微微一深，目送馬車遠去，待再也不見的影，垂眸適時收斂了那一腔不合時宜的緒。

左右不是相隔十萬八千里，見上一面倒也容易。

賀蘭玉瞥見旁邊有人上來，挑了挑眉：“怎麼？”

那人低了聲音：“有一件事想請示主子……”

賀蘭玉聽他說完，稍意外，隨后臉上慢慢出玩味的神，意味不明地低喃：“這麼巧？這倒是意外之喜。”

想到什麼，他微微一哂，“把人看好。”

虞枝走的雖然低調，到底還是傳到了常將軍耳朵里，他冷哼一聲：“算他還算識趣！”

真要把人一路帶著，參他的折子立馬遞到皇帝案！

雖然對謝禎這一舉十分不滿，常將軍也不好真一直甩他臉子，顧及有正事相談，他還是讓人把謝禎請了過來。

“從涼州大營調來的三萬大軍已經集結完畢，這陣仗不小，恐怕淮南王那頭已經收到了消息。”

“本將軍派了人去打探消息，卻說在三日前淮南王就已經著手開始攻打姑蘇，至今仍未拿下，不過姑蘇城的況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三日前？”謝禎眉頭驀地一皺，語調沉了下去，“據我所知，姑蘇城守備軍只有三千左右，淮南王雖不至于用全部兵力攻城，但也絕不會小于這個數字。”

能撐上三日，對姑蘇來說已經是極限。

常將軍也面慨：“聽說太守在姑蘇城放話，死守城門，不死不退，這人倒是頗有勇氣！”

“支援姑蘇宜早不宜遲，將軍打算何時手？”謝禎抬頭看向常將軍，后者沉思片刻當機立斷。

“傳我令，速速集結八千兵馬隨我馳援姑蘇，其他人原地待命！”

——

虞枝掀開簾子著馬車外的街道，街上仍有人擺攤做生意，但明顯生意冷清很多，每個人的臉上都著一憂。

這并未戰火侵襲尚且如此，那江陵和姑蘇如今又是怎樣的一幅場景？

還留意到街頭巷尾明顯多了許多面黃瘦，神憔悴的難民。

虞枝眉頭輕蹙：“這是哪里？”

寧七驅使著馬車，聞言低聲回道：“夫人，這里是縣，離姑蘇隔著一條江的距離。”

縣？

虞枝是土生土長的江州人，當然也是知道的，慢慢品了品：“三爺怎麼囑咐你的？”

“三爺讓屬下租賃了一宅子，將夫人暫時安頓下來，至于老爺和夫人，他另派了人去尋，一找到人就送來與您匯合。”

虞枝點了點頭，馬車在一僻靜的小院前停下，下了馬車走進院子，兩個怯生生的小丫頭站在院子里，見狀齊齊行了禮。

虞枝下意識看向寧七，后者撓了撓腦袋憨笑：“大人說雖然是暫住，但吃穿住行上也不能委屈了夫人，您這趟出門沒有帶丫鬟，屬下又是個人笨手笨腳的，只能給您買了兩個丫鬟回來，您要是用的不順手，那就再換。”

他竟細心周到至如此地步，虞枝角不自覺彎起，看了眼那兩個小丫頭，溫和地道：“不必麻煩，就倆吧，瞧著合眼緣的。”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紛紛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撼。

們被買過來的時候只說是要伺候一位夫人，卻沒想到這位夫人生的如此好看！

虞枝沒有興致逛園子，只拉著兩個丫鬟笑道：“你們給我講一下現在江州的局勢吧，就好比關于淮南王的事。”

兩個丫鬟年歲不大，提及淮南王臉都忍不住白了白，子活潑點的那個阿圓：“淮南王占領了江陵，前幾日又在攻打姑蘇，鬧得百姓苦不堪言，好好的生意都做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到咱們頭上……”

“你說什麼？”虞枝的手不控制地攥了攥，臉上有一瞬間的失態，“你說淮南王幾日前就開始攻打姑蘇了？”

寧七聽罷心里一個咯噔，還是讓夫人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早前出去采買的時候就順帶打聽了一下姑蘇的況，聞言只覺得心驚，然而這種時候要是告訴夫人，無疑只會讓更擔心罷了。

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開口，沒想到竟然就被這麼捅了出來。

阿圓眼神小心翼翼：“是幾日前，奴婢沒說錯呀。”

虞枝穩住心神，至今未有姑蘇淪陷的消息傳來，那麼淮南王必定沒有功！

“你繼續說，姑蘇現在是什麼況？”

阿圓和阿滿對視一眼，滿臉局促：“奴婢也是道聽途說來的，不過姑蘇還在死撐，沒聽說淮南王拿下了姑蘇城。”

虞枝聞言心頭一松，城未破就好，如今援兵已到，只要淮南王是個聰明的，這種時候只會退兵退居江陵，不敢和這三萬大軍。

那麼姑蘇也會化險為夷，爹娘他們……

阿滿語氣惋惜嘀咕了一句：“話說這姑蘇城里的人也是頗有骨氣，昨日淮南王兵臨城下，抓了十來個江陵百姓到陣前，太守大人出城中有名有姓的商賈，否則他就殺俘虜。”

“誰知其中有幾個有氣節的，竟然眼也不眨地跳江了！”

虞枝豁然站起來，眼前一陣發黑，臉煞白，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一樣，艱出聲：

“你再說一遍，誰……跳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