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禎回京的時候是深夜，倒是沒怎麼驚人，城的時候值守的士卒還沒回過神來，馬兒已經急馳進城門。

他瞪了瞪眼睛要去追：“誰讓你進去的，宵時間！”

后的寧三面疲憊：“謝大人的馬你也敢攔？”

士卒一個激靈，瞌睡頓時醒了一半：謝大人？

哪個謝大人？

錦衛指揮使謝禎！

不對，他回來了？！

他長了脖子再想去張，然而那人的影已經被漆黑的夜吞沒，只有一串馬蹄聲。

來到謝府門口，謝禎看著滿目白綢，險些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他踉蹌著從馬背上下來，寧三眼底還有尚未褪去的震驚，連忙上前扶他，被他一把推開。

謝禎似乎猜到了什麼，眼底赤紅，一步步往里走。

看守謝府的兵正打著瞌睡，聽見靜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謝禎跟見鬼似的！

然而他們到底哪敢上前攔，畢竟這會兒對方的臉實在不太好看。

門房聽見敲門聲心驚膽戰跑來開門，經歷了白日的事，他不免擔心是不是賢王又下了什麼命令，兵馬司的人連夜來抄家了？

他剛打開門，就看見謝禎那張沾滿的臉，頓時悚然一驚，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三……三爺？我不是在做夢吧？”他眼眶倏地一熱，險些當場哭出來，“太好了，您終于回來了！”

等謝禎進了門，外面看守的士兵面面相覷，這才回過神來，臉變了變：“趕去，將這件事稟告給賢王！”

謝禎被小廝引著一路來到靈堂，堂掛著一個巨大的“奠”字，一口漆黑的棺槨放在正中央，他那雙漆黑的眼倏然一，眼里的寂滅下去。

撲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

今晚是謝婉和謝瑩守靈，兩人正迷迷糊糊打著瞌睡，冷不丁聽到這麼一聲，本來就提心掉膽的，瞌睡都嚇醒了！

兩人一臉驚恐地抬起頭來，看到出現在靈堂的謝禎更是嚇了一跳。

謝婉不確定地辨認：“……三叔？”

靈堂的長明燈燈火幽微，廊下的白燈籠灑下慘白的照在謝禎上，他這會兒上還有些疑似的痕跡，襯著他一戾的氣息，完全不像個活人。

謝禎沒搭理那兩姐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口棺材上，一步一步膝行了過去，在棺材面前停下。

在看到里面躺著的謝老夫人時，他的瞳孔了，流出幾分茫然的緒。

夏日天熱，但因有冰鎮著，減緩了老夫人的尸腐爛速度，看上去與生前并無多大區別。

看得出來，到了心照料，頭發梳得一不茍，上的服也妥帖，雙手疊于腹前，蒼白的掛著淺淺的笑意，走的時候應該沒多大的痛苦，甚至是有幾分坦然的。

謝禎沉默地著，抬手攥住老夫人冰涼的手，緩緩將臉到的手背，閉了閉眼嗓音喑啞：“母親，兒子來遲了。”

兩行淚從他眼角落，著無人知曉的悔恨。

上一世，母親的死是幾個月后，他理所當然的認為事會按照上輩子的軌跡發展，卻沒有料到命運并不是一不變的。

他竟連的最后一面都沒能見到。

謝禎在謝老夫人的棺槨前默立好一會兒，這才起看向旁邊的謝婉謝瑩。

兩姐妹齊齊一，被他冰涼的目看的遍生寒，就聽他冷漠問道：“我走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五一十說來。”

謝瑩嚇得說不出來話，謝婉只能著頭皮開口一一道來。

謝禎聽的神愈發冰冷，離開的時候渾都著冷意。

謝瑩巍巍地拽了拽謝瑩的袖子：“阿姐，三叔回來了，我們是不是就不會被抄家了？”

謝婉神意味不明掃了一眼：“你怕什麼？如今三房已經分家，就算是抄家也牽連不到我們頭上。”

約是知道大房投靠了賢王一派，沖著這個，他們也不會有事。

就算這個時候三叔回來了又能改變什麼呢？

賢王想扳倒他，他這個時候回來也是自尋死路。

心里不太看好。

……

謝禎還沒回到闌苑，得了消息的阿渡就飛快趕來迎接，神激又委屈：“三爺！奴才可算是把您給盼回來了！”

“夫人呢？”謝禎目的明確，直奔虞枝的房間。

阿渡當即臉上流出憤怒之：“夫人這會兒還昏迷著呢！您都不知道賢王有多過分……”

謝禎面冷凝打斷他：“我已經知道了。”

“啊？您都知道了？”阿渡梗了梗，目落在他的上，“您的怎麼也傷了？”

他用了也字，自然是有人的也了傷。

謝禎想到在信里看到的容，臉更冷了三分。

他進了屋，銀翹匆匆迎了出來：“三爺！”

“夫人在里面？”謝禎用的是篤定的語氣，直接繞過朝里走，一眼就看到床榻上面頰通紅，燒的人事不知的虞枝。

看起來又瘦了一圈，下愈發尖了許多，單薄的厲害。

銀翹想和他告狀，被阿渡一個眼神提醒，不明所以地跟著退了出去。

謝禎慢慢朝虞枝走近，來到床頭垂眼看，心里復雜的緒盈滿腔。

他的指尖了虞枝的臉頰，這才發現燙的厲害。

還在發熱。

外頭銀翹適時出聲提醒，語氣著幾分焦慮：“三爺，夫人高熱不退，顧大夫讓奴婢給夫人用冷水呢！”

謝禎看了眼旁邊的盆，嗓音沉沉：“你退下吧，我來就行。”

銀翹和阿渡對視了一眼，后者聳了聳肩指著外面，朝使眼，兩人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怎麼回事？三爺怎麼回來了？”

銀翹又是激又是忐忑，直到現在，仿佛跟做夢一樣。

阿渡一臉茫然：“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他撓了撓頭，笑容辛酸，“不過總的來說，三爺回來了，咱們也算有了主心骨，夫人也不必這麼辛苦，帶著病還要持這麼多事。”

銀翹抹了抹眼睛：“誰說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