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衍極輕地扯了下角：“只是突然腦子里閃過這個念頭罷了，如果人有來生，會把來時的路再走一遍嗎？”

虞枝抿著沒說話，過了會兒才淡淡開口：“明知這條路走不通，為什麼還要再走一遍？”

他眼睫了，好長時間沒說話。

虞枝也沒再開口。

靈堂里，長明燈輕輕搖曳，滿目的白幡隨著風晃，本該是有些森恐怖的氛圍，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平靜。

一晚就這麼過去，天亮時分謝琳瑯來替，虞枝這才得以回去補補覺。

膝蓋傳來針扎般的疼痛，銀翹攙扶著，一步步走得緩慢。

眼神晦暗不明，閃過一抹暗沉的。

謝明衍十有八九也和一樣重生了，但那又如何？

這輩子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絕不會重蹈覆轍。

──

與此同時，正往盛京趕的謝禎對謝家的境遇毫不知，他也遇到不小的麻煩。

謝禎靠在一棵樹后，捂著口咳得厲害，那邊戰況激烈，寧三護在他面前面擔憂，眼神急切：“主子，您還能撐住嗎？屬下掩護您離開！”

這一路上他們已經遇到了好幾次刺殺，行至這林時又遭到了埋伏，連日來的趕路，還要與刺客周旋，可謂是疲力竭。

謝禎的傷勢還沒恢復，否則也不至于這麼被。

眼看著一個刺客從背后襲，謝禎一劍刺了過去，干脆利落將人一擊斃命，他眼里浮現過幾分戾氣：“去幫忙，我這里不用管。”

“那您自己小心。”寧三咬了咬牙，又轉投到戰斗中。

“謝禎了傷，弟兄們，隨我一起上！”

又有幾個不知死活的，見謝禎行不便，眼里閃過喜想要撲上來。

但幾人沒有料到，即便他有傷在也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很快，謝禎面前又多了幾尸，他手里的劍沾滿了，匯小往下流，花濺開在他腳邊。

他抬起頭來，眸狠戾讓人心驚。

僅剩的幾個刺客見勢不妙，換了一個眼神，紛紛四散而逃。

等收了尾，謝禎才將劍撐在地上，放任著上的疼痛面微白半跪在地。

“主子！”幾個錦衛連忙上前來扶他。

“這群狗娘養的，還有完沒完了！走了一波又來一波！”寧三忍不住低罵一句，饒是經歷慣了大風大浪這會兒也有些吃不消。

謝禎眸冷厲，眼里閃過一道寒：“盛京可能發生了什麼變故，不然賢王不會這麼等不及對我出手。”他下頜繃，神沉了下來，“繼續趕路。”

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心里總覺得悶得厲害，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可您的……”寧三還想勸勸，被謝禎掃過來的眼神打消了念頭，幾人將他扶起上了馬，不敢停歇地繼續往回趕。

——

明瑤難得主來找薛淮景，氣的踹了他一腳：“你快想想辦法呀，阿妤這個時候肯定很難過，我作為最好的朋友連見一面都見不到，這還算是哪門子朋友？”

“你以為我沒想辦法嗎？這不是沒用嗎！”薛淮景急的上火，“這個謝行簡，怎麼還沒回來！偏偏在這個檔口，謝老夫人又……也不知道他回來不得住這打擊？”

謝家被賢王的人看守著，他想去探探都不行，只能在外邊干著急。

明瑤神黯淡下來，語氣難過：“謝老夫人那麼好的人，老天真是不長眼！”

薛淮景嘆了口氣：“之前就聽說老人家不太好，卻沒想到連今年都沒能熬過去。”

他眉頭皺了皺，“然后我現在最擔心的不是這個，今日早朝，又有人編造出了新的證據污蔑謝禎，我覺得賢王可能會提前對謝家手。”

明瑤瞪大了眼，蹭的站起來：“那怎麼辦？他憑什麼這麼無法無天啊！”

“姑，你快小聲點，當心隔墻有耳！”

薛淮景一臉張地拉了一把，勉強下火氣，忍不住愁眉苦臉：“那可怎麼辦啊？謝大人現在又不在，阿妤被困在謝府咱們也遞不了消息，聽說傷還沒好，又要忙著持謝老夫人的后事……”

萬一賢王真讓人抄了謝家，那子骨到了牢里能扛得住嗎？

薛淮景神凝重，倒也不是沒有辦法，要是陛下醒過來，說不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至可以拖到謝禎回來。

但問題是，他也不清楚陛下究竟是怎麼打算的，他中的毒竟然能瞞過賢王，想來不是什麼簡單的毒。

*

虞枝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銀翹有意讓多睡一會兒，因此沒有醒，然而到了點，還是醒了。

“什麼時辰了？”

銀翹上前挽起簾子：“快午時了，夫人要不要吃點東西再睡一會兒？”

著眼底的青黑，多有些不忍。

夫人才睡了兩個多時辰。

虞枝搖了搖頭：“扶我起來吧。”

沒什麼胃口，但多吃了點東西墊肚子。

“現在靈堂那邊是誰守著？”

銀翹想了想：“好像是大老爺。”

虞枝點點頭，慢條斯理地道：“老夫人的后事當辦的隆重些，該有的準備和流程萬萬不能，親朋好友都通知了嗎？”

銀翹面猶豫，還是道：“夫人，如今咱們府里這境況，恐怕通知了也沒人敢來吊唁。”

趨利避害是人之常，風的時候不人來獻殷勤，可謝家現在自難保，大家如今都不得和謝家撇得一干二凈。

虞枝神不變：“來不來是別人的事，通不通知是我們的事，該有的儀式不能。”

銀翹點了點頭：“奴婢清楚了。”

讓人撤了早膳，虞枝琢磨著再去靈堂看看，有小廝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不好了夫人！外頭突然來了好些人！”

虞枝心里猛地一沉，陡然生出不好的預，上前一步，抿了抿：“什麼況？不急，你慢慢說。”

小廝眼神泄一慌張，支支吾吾：“他們說……三爺犯了事，是來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