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夕之間，謝家上下換上了白幡，門口也掛上了白燈籠。

路過的人無不驚奇側目以視，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那位謝老夫人仙去了，不由出惋惜的表。

謝家上下籠罩在一片悲傷的氛圍之中。

靈堂設在正廳，老夫人的棺槨就停放在正中央，旁邊跪了一地的人。

虞枝也在其中，上已經換上了白孝服，臉蒼白，眼睛通紅，看上去已經哭過了一陣。

旁邊是謝琳瑯，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一個人，哭的險些昏死過去。

老夫人雖然嚴厲，對這幾個孫子孫卻是沒話說，謝明衍得到消息也告了假趕回來，沉默地跪在旁邊。

悲傷的氣氛幾令人窒息，虞枝也是在這樣的環境中恍惚意識到，那個總是笑瞇瞇喚阿妤的長輩，再也回不來了。

可惜謝禎竟連的最后一面都沒能見著，他若是回來得知這個驚天噩耗，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虞枝抿住沒什麼的，不管怎麼說，作為妻子，得將老夫人的后事辦好。

大夫人和二夫人哭累了，一前一后離開靈堂，大老爺和二老爺上了年紀，這樣跪著到底吃不消，過了一會兒也走了，就剩下幾個后輩。

謝婉和謝瑩倒是也想走，但其他人都沒離開，們這會兒走豈不是落人口實？

兩人對視一眼，只能生生忍耐下來，了已經發麻的膝蓋。

虞枝盯著老夫人的靈柩，啞著聲開口：“你們先回去吧，要守靈三天，大家著來，今晚就我守著吧，不必都在這里跪著。”

謝婉兩姐妹聞言，頓時松了口氣：“那三嬸嬸，我們就先回去了。”

這里森森的，待久了還怪讓人害怕的。

兩人離開，謝明衍和謝琳瑯都沒有作。

虞枝看了眼謝琳瑯：“你還不走？”

后者搖了搖頭：“我想和祖母多待一會兒。”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哽咽，“難怪祖母最近總找我去說話，要是早知道……我肯定多陪陪，阿妤，你說祖母會不會怪我？”

總是靜不下來，在福榮院也待不住，要是知道祖母是在代后事，說什麼也會天天賴在邊。

祖母那麼疼，在彌留之際自己卻沒陪在邊，謝琳瑯一想就覺得難。

虞枝著沉默的側臉，心頭發酸，語氣溫安：“怎麼會呢？母親說，這幾個小輩里，就屬你和年輕時候最像，疼你還來不及。”

謝琳瑯一怔，吶吶地問：“真的嗎？祖母真這樣說？”

虞枝點點頭。

謝琳瑯垂下眼簾，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我想祖母了，可是再也回不來了……”

哭的毫無形象，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讓人聽著就揪心。

最后哭到力竭，還是虞枝讓丫鬟把扶回房去。

虞枝了膝蓋站起來，針扎一般的疼痛讓臉微白，強撐著上前給供桌上的長明燈添油。

這就是守靈要做的事，一整晚都要給這長明燈添油確保其不會熄滅，還要換香。

需得打起神時時刻刻盯著，所以總結下來，守靈是一件相當耗費力和力的事。

謝明衍還跪在那里，安靜的像一道影子，默默注視著虞枝的影。

沒有回頭，嗓音淡淡的：“二爺還不離開嗎？”

謝明衍眼睫微垂：“我想陪祖母最后一程。”

他這麼說了，虞枝也不可能趕他走，畢竟人家是親孫子。

周圍還有下人，也算不上孤男寡，不再搭腔，沉默地換完了香，又跪了回去。

“你的有傷，長期跪著不利于傷勢恢復。”

冷不丁的，旁邊傳來謝明衍的聲音。

他看出行的吃力，皺著眉提醒。

虞枝頓了頓，面冷淡地回：“我自己的，自己心里有數，不勞煩二爺心。”

的冷淡在他的意料之，謝明衍角自嘲地掀了掀，著老夫人的棺槨，突然問：“你相不相信人有前世今生？”

虞枝眼里閃過異，好端端的，他提起這個做什麼？

心里不聲豎起一道防線，語氣平靜：“二爺是讀書人，也相信這些無稽之談？”

謝明衍覷了一眼，神不明：“算不上無稽之談，有些事若不親經歷，自然是不信的。”

心里重重一跳，脊背莫名有些涼。

謝明衍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他也重生了？

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他反常的表現，虞枝越琢磨越覺得心驚，好像不無這個可能！

心里緒翻涌，久久不能平靜，面上愣是沒表現出異樣：“二爺這話說的，活像是經歷了什麼似的。”

謝明衍卻沒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祖母以前也是對我寄予厚的，只是我卻讓失了。”

虞枝本來沒有和他搭話的興致，但他剛才的話實在激起了的好奇心，因此耐著子回了句：“二爺何必妄自菲薄？不是每個人都有考中狀元的本事。”

這話倒沒摻假，論才學方面，謝明衍的確相當出，便是沒有這樣優越的出，他也能憑借實力朝為，為不的春閨夢里人。

謝明衍眼里閃過一抹自嘲，他說的可不是這個。

他從前覺得祖母太過專橫獨斷，總是喜歡替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就比如娶虞枝這件事。

他對這個幾乎是強塞給他的未婚妻百般不喜，還未見面就生出排斥之心。

因為先為主，后來他對虞枝也沒什麼好臉，哪怕對方確實溫懂事。

大抵人總是這樣，太容易得到的都棄之如敝履。

如今他才發覺祖母的用心良苦，但是為時已晚。

“祖母走的時候有提到我麼？”

虞枝毫不猶豫：“沒有。”

想了想，還是解釋了一番，“老人家只提了很多你祖父的事，旁的一概沒提。”

謝明衍神怔怔，良久不語。

氣氛太過安靜，虞枝反倒不習慣，沒忍住瞧了他一眼，狀若不經意地道：“你剛才說的前世今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