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來得及看清，謝禎已經作輕盈地翻窗進來，被夜潤的袍一角過虞枝的手背，有種被風的錯覺。

陡然回過神站起來，輕輕攥著擺略顯局促小聲道：“我還以為三爺不來了。”

瞥見臉頰凍的發紅，謝禎眉心伊斂，側把窗扇闔上，一邊解釋：“遇到點麻煩，來遲了一會兒，等很久了吧？”

虞枝搖搖頭：“也沒多久。”

謝禎瞥了眼，看破不說破：“過來坐，有些冷烤烤火。”

反應過來連忙過去，房間里放置著炭盆，謝禎著鉗子撥了撥碳，好讓它燃燒的更旺。

銀炭被燒的發紅，沒一會兒就驅散了寒意。

虞枝想了想試探地問：“三爺那邊進展可還順利？”

謝禎姿態懶散隨意，點了點頭：“還行，馮守仁對我還算信任。”

不過他知道這樣的信任只是暫時的，因為他還有利用價值罷了。

虞枝松了口氣：“那就好。”

他忽而眼含笑意睇過來：“聽說你將你府上那個姨娘收拾了？”

并不意外謝禎會知道，不過到底還是有些赧然：“談不上，只是暫時扣起來了而已。”

此時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林姨娘表示有話要講：“……”

謝禎沉片刻：“這件事你做的不錯，只不過……”

“不過什麼？”虞枝心口微，忐忑地看向他。

“那個和尚，你這幾日看下來，覺得為人如何？”他不答反問。

皺眉沉思，慢慢說出自己的看法：“有時候不著調，有時候又意外的靠譜。”忽然想起什麼，神凝了凝，“對了，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和尚似乎對三爺你很興趣。”

“對我興趣？”這個奇怪的形容讓謝禎眉頭挑了挑。

“也不是那種興趣。”虞枝有些不好意思，努力組織措辭，“是這樣的，我發現他總會變著法兒地打探您的事，不過每次都被我給擋了回去。”

謝禎眼里閃過一抹若有所思，這倒是有些意思。

可能是先為主，他本來以為那和尚是對虞枝有什麼企圖所以才想方設法接近，沒想到他卻是沖著自己來的。

難不對方對自己起了疑心？

他皺了皺眉，仔仔細細回想了一遍，也沒想起自己什麼時候和和尚有過接。

不過既然對方的目標不是虞枝，那就好辦多了。

“你先別打草驚蛇，再觀察觀察，必要的時候可以適當地向他一些我的信息。”

虞枝驚訝地睜了睜眼：“可對方就是沖著您來的，這樣的話不會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謝禎勾了勾：“不放長線怎麼釣大魚？”他深邃的眉目掠過思忖，“我更想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

一般來說，找上他的人無非分為兩種，一種是想攀附，另一種是想殺他。

前者不在數，后者也數不勝數。

謝禎自然是不怕尋仇的，不過也得讓他清楚對方為的是什麼。

“過幾日我會和馮守仁去一個比較重要的場合。”

虞枝下意識皺了皺眉：“會有危險嗎？”

“應當不會。我猜，他應該是要帶我去見什麼人。”他瞇了瞇眼若有所思。

就是不知道這人是不是馮守仁背后那人。

抿了下，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以一起去嗎？”

雖然可能不會有什麼危險，但還是不想他一個人。

謝禎眸掠了過來，眼里藏有若有若無的笑意：“想去？”

虞枝咬著小幅度點點頭，眼著他。

這副模樣實在惹人憐，他難免起了逗弄的心思，狀若苦惱地蹙了一下眉，神猶疑，見狀眼神微微失落，抿了抿極力表現的自然一點：“如果不方便的話那我就不去了。”

明明很想去，卻還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謝禎終于忍不住低低笑出了聲，眼角眉梢都掛著愉悅：“想去就去，沒有不方便。”

虞枝眼睛亮了亮，后知后覺過來他方才是在故意逗自己，臉紅了紅，小聲抱怨：“三爺什麼時候也學會捉弄人了？”

以前的謝禎可不是這樣的！

“抱歉。”他嗓音猶帶笑意，順著抱歉卻沒什麼誠意，“不過確實有意思，所以沒忍住。”

虞枝臉頰微鼓，瞪著眼睛頗有些敢怒不敢言。

不過能和謝禎一起出去，心里還是頗為開心的。

屋頂上，寧七懶洋洋發了個哈欠。

要不怎麼說主子擅算計人心呢，瞧這模樣，分明是他自己想和人姑娘待在一塊兒，可他偏不說，非要等人家主說出來。

嘖嘖嘖，可怕如斯！

*

到了約定那日，虞枝再次化為謝禎的小廝，準時出現在太守府。

拉了拉頭頂的帽子，見謝禎正打量自己，心里頗有些得意：“怎麼樣，我扮男裝是不是越來越練了？”

虞枝不自地想，若生男兒，定然也是無數的春閨夢里人。

謝禎眼底劃過一抹笑，余從頭頂溜過，慢條斯理道：“不錯，就是個子矮了一點。”

虞枝癟了癟，瞬間被中死，自尊心有些挫，后翹起的尾一下子耷拉下來。

說實話，在子中個子算是中等偏上的。

可這樣的高放在男子中就著實有些不夠看了，尤其是和謝禎一對比，堪堪只到他的肩膀，這樣的差距實在讓人氣餒。

虞枝看了眼旁邊的阿渡，對方也比高半個腦袋，表更懨懨了。

阿渡實在看不過去主子欺負人，主安：“姑娘的高在子中已經算不錯了，沒必要和我們男子比。”

主子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非要逗人家？

謝禎忍俊不，惡趣味得到滿足，在虞枝頭頂輕拍一下，語氣添了幾分認真：“騙你的，這樣就很合適，燕瘦環各有各的，子沒必要將自己束縛在世俗條條框框的審下，活自己就好了。”

他從來不覺得子應該是什麼樣，重要的是們想為什麼樣。

虞枝幽怨地斜了他一眼。

這就是打個棒子給顆棗嗎？

不過，他還會安人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