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爺把上次謝禎找他談話的事說了一遍，眼神十分復雜：“謝家這位三爺是我平生見過最深不可測的人，恐怕早在他來之前，就已經悉了一些事。”

這遠遠超出了虞枝的意外，謝禎竟然知道？可為何從未對提起過？

很快又忍不住忐忑起來，他知道了爹爹做的事，會怎麼做？

忽然不愿意去想。

虞老爺看出了臉上的擔憂，斟酌著開口：“我與謝三爺達了協議，會向他提供我所知道的消息，必要時也會配合他，他說這是個將功折過的機會，事或許沒有那麼糟糕。”

虞枝詫異地和他對視。

*

謝禎覷著給他換紗布的大夫：“我這傷恢復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大夫抬起眼睛瞪他，“你以為我這是靈丹妙藥啊？！”

他眉頭微蹙：“那總能稍微活一下筋骨吧？”

大夫挑了挑眉：“比如？”

謝禎沉思片刻，不確定地道：“比如耍耍劍什麼的？”

大夫直接冷笑：“呵，可以，當然可以，然后第二天我就可以給你安排上義肢了。”

謝禎：“……”

阿渡垂著頭憋笑憋的十分艱辛，他家主子還是頭一次在外人面前這樣吃癟。

果然，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大夫。

被嘲諷了一頓，謝禎青一陣白一陣譯者的，然而對方的確是為了他好，他還不能說什麼。

大夫氣哼哼地理完，正準備抱著他的寶貝箱子走人，師爺笑瞇瞇來訪：“江先生今日覺如何？”

謝禎高冷地點點頭：“還。”

師爺又轉道問大夫：“應該能出去走了吧？”

大夫下意識就要反駁：“還是再養一段時間……”

“這是太守大人的意思。”師爺不不慢打斷他。

馮守仁能給謝禎這麼長的時間養傷，已經是極限了。

他把人帶回來可不是為了供著。

大夫一噎，十分識趣地轉了話頭：“當然啦，出去走走也有利于傷勢的恢復。”

謝禎眼神玩味掃了過去，仿佛在說你剛才可不是這樣說的。

大夫努力回避他的目，挎著箱子吭哧吭哧跑了，畢竟誰發工錢他還是知道的。

謝禎看向還沒走的師爺，平靜詢問：“是現在就要出發嗎？”

師爺笑呵呵地回：“那倒不是，明天早上再出發，您今晚可以好好休息，明兒一早我來您。”

謝禎扯了扯角：“有勞。”

和他預想的差不多，馮守仁已經耐不住子了。

正好，憋了這麼多天，他也想出去氣。

阿渡恭聲詢問：“主子，需要讓寧七陪您去嗎？”

寧七武功比他厲害，若有什麼突發況也能有個照應。

謝禎搖了搖頭：“恐怕馮守仁只會允許我一個人去。”

如果真的是他猜想的那個地方，馮守仁不會愿意讓更多的人知道。

阿渡皺了皺眉，眉眼出擔憂：“那您一個人去，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謝禎冷冷勾：“他現在用得到我，不會對我怎麼樣。”

看馮守仁這幾人讓人送過來的補品就能看得出來，他這條命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價值的。

──

寧七將謝禎那邊的況給虞枝，有著和阿渡一樣的擔憂：“他一個人去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我能不能……”

寧七尷尬地打斷：“不能，姑娘，這是三爺代的，那地方不比斗場，您不方便跟著去。”

虞枝雖然失，也沒有強求：“好吧，如果有三爺那里的況，勞煩你及時告訴我一聲。”

寧七松了口氣：“這個沒問題。”

*

次日，謝禎在太守府門口和馮守仁匯合。

上馬車前，師爺遞給他一塊黑布條。

謝禎眉頭微，下意識看向馮守仁，狀若不解：“大人，這是何意？”

后者笑起來，和悅地解釋：“是這樣的，那個地方涉及到朝中機，不方便讓外人知道位置，所以只能委屈小江了。”

“原來是這樣。”謝禎恍然點頭，沒有猶豫地接過布條綁在眼睛上，“大人，這樣行了嗎？”

確認他是真的看不見，馮守仁笑著回：“可以了。”

師爺扶著謝禎：“江先生，小人扶您上馬車。”

謝禎被扶上了馬車，同時他覺到有人在他旁邊坐下，似乎是怕他自己將眼罩揭下，特意監視他。

他佯裝不知，好整以暇閉目休息。

巷尾，寧七看了眼馬車離開的方向，悄無聲息跟了上去。

……

馬車搖搖晃晃，行進了約莫得快有一個時辰這才停下。

謝禎沒，仿佛睡著了，師爺把他推醒：“江先生，醒醒。”

他意識朦朧坐直子，嗓音沙啞：“嗯……到了？”

師爺笑了笑：“是的，我扶您下馬車，別讓大人久等了。”

謝禎在地上站定，覺到微冷的風吹過，待著一嗡鳴。

他暗自猜測這應該是一山谷地帶。

與此同時，耳邊還有一些嘈雜的聲音。

譬如鐵錘捶打什麼東西發出的叮咚撞，以及車轱轆的聲音。

“小江，可以把眼罩摘下來了。”馮守仁的聲音傳來，謝禎慢條斯理取下了黑布。

乍一見到，他的眼睛不適地瞇了瞇，等到適應了線的刺激，這才緩緩睜開雙眼，眼前的一幕映眼簾──

如他所料，這是一山谷地帶，幾十個穿布短打的或扛著鋤頭，或拿著錘子對著石頭敲敲打打。

也有人推著木質推車來回運著一堆碎石。

謝禎眼睛微狹，狀若疑：“大人，這是在做什麼？”

還有類似于監工的人在旁邊盯著，看誰作慢了就狠狠幾鞭子上去。

那些人神麻木，跟沒有緒的機一樣，就連突然出現的幾人也無法引起他們的注意。

馮守仁著眼前的一幕，角勾起愉悅的笑，轉頭看向謝禎：“如你所見，他們在開采礦石。”

他指著面前的山，眼里閃爍著野心，“這一座山的鐵礦石，知道是一筆多大的財富嗎？”

謝禎眼里掠過一抹幽。

律法有令，不得私自采礦，所有的礦都歸朝廷所有，止私人開采，更別說鐵礦。

這座礦山并不在朝廷的記錄范圍。

又是私鹽又是鐵礦，馮守仁，倒是比他想象中膽子還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