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后，虞枝立馬找到了虞老爺，將白日發生的事大概代了一遍。

虞老爺聽罷有些著惱：“ 我平日分乏疏于打理，鋪子也去的，沒想到他們就是這樣糊弄我的！實在可恨！”

虞枝垂下眼睫，臉似有愧疚，輕言細語地道：“爹爹會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將那孫掌柜給趕走？”

“傻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虞老爺看向，神緩了緩，溫慈地道。

想起孫掌柜做的好事，他重重冷哼一聲，“我兒做的沒錯，這樣的人確實留不得，留著日后也會為一大禍患。爹爹非但不會怪你，還要謝你替爹解決一個麻煩。”

虞老爺和想的一樣，這種事既然已發生，那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

這次是賣贗品給客人，那下次焉知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虞枝輕輕皺眉，語氣夾雜著試探之意：“表哥雖然明能干，可到底也只是一個人，很難同時兼顧這麼多生意，爹爹有沒有別的打算？”

虞老爺驟然看向，眼底帶了幾分遲疑：“阿妤的意思是？”

牽起角，端的一副溫無害的模樣：“比如，多培養幾個心腹，也好替表哥分憂解難不是？”

深知爹既然敢放心把生意給楚玨，定然是極為信任他的，這種信任并非一兩句話便能搖，不如從其他方面下手。

他聽罷一怔，擰著眉陷沉思：“這個……我倒是沒想過。”他沉默一會兒抬起頭來，眼神有些復雜，“況且，培養心腹這種事也并非一蹴而就，而且你表哥為我虞家勞心勞力，這樣做恐怕會傷他的心。”

突然要培養其他人，楚玨難保不會覺得是虞老爺對他心生不滿。

虞枝倒也不意外他會如此糾結，笑盈盈替他了肩：“爹爹此言差矣，俗話說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正因為表哥為我們家勞心費神，我們卻不能把這當理所應當的事。”

話音微頓，含著幾分笑意，“多培養幾個人，一來可以減輕他的力負擔，二來嘛，也可避免類似今日的事再發生，豈不是兩全其？”

虞老爺眉眼間似有搖，虞枝也不急著要個結果：“這件事爹爹可以慢慢考慮。”

虞枝離開后，虞夫人進了書房，見虞老爺還在沉思，口吻打趣：“那丫頭和老爺說了什麼，怎麼瞧著心不在焉的？”

放下手中端著的甜湯，虞老爺執著的手拉到一旁坐下，斟酌著開口：“夫人，你有沒有覺得，阿妤這孩子似乎和從前有些不一樣了？”他皺了皺眉，“我覺得，和阿玨那孩子好似生分了很多。”

從前兩個孩子青梅竹馬，關系向來是不錯的，只是阿妤今天說的話，似乎另藏著什麼深意？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虞老爺很快猜到了虞枝的意圖。

虞夫人微怔，慢慢開口：“老爺許是不知，阿妤在盛京過的是什麼日子……”

將那些日子在盛京的見聞一一講了，虞老爺聽完然大怒：“竟有這種事？！夫人怎麼不早告訴我？”

他放在掌心里寵大的兒，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過得這般心驚膽戰，如屢薄冰！

他腔里憋著一火無發泄，抿著臉鐵青。

虞夫人嘆息一聲：“總之都過去了，只要兒往后能平平安安的，我也別無所求。”

猶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虞老爺的臉慢慢變得頹然，良久后了一把臉：“你說的對。”

──

從虞夫人的院子出來，虞枝腳步放慢，側問銀翹：“給你的任務完的如何？”

銀翹笑嘻嘻地答：“奴婢辦事姑娘還不放心嗎？”

虞枝扯了扯角。

正是知道銀翹在府里人緣一向不錯，才會選擇留下對方打探消息。

只見銀翹小心翼翼瞧了眼左右，低了聲音：“姑娘今日不在府里，奴婢想法子和夫人邊伺候的茯苓姐姐套了不話。”

“除了偶爾和好友聚上一聚，夫人平日很會出門，林姨娘倒是經常會來東苑坐坐，陪夫人聊聊天解解悶。”

銀翹皺了皺眉：“奴婢試探過茯苓姐姐，問夫人子如何，倒是沒察覺到什麼異樣。只是有一點……”

話音一頓，虞枝凝了凝神，聽道：“茯苓姐姐說，約莫從今年夏那會兒開始，夫人變得容易困乏，往昔午后小睡也不會超過兩刻鐘，可自打夏以來，經常會睡上半個時辰往上。”

虞枝眉頭攏了攏，眉宇間不著痕跡覆上一層翳：“我知道了。”

之前在謝府府醫就曾說過，中了牽機最初的癥狀就是嗜睡，到了中期，日漸衰敗卻查不出病癥，直到最后，油盡燈枯而亡。

手里的帕子驀地攥，指甲從中折斷，斷口溢出一抹，有些刺疼。

銀翹留意到，連忙驚呼一聲：“姑娘，你的手！”

虞枝抿了：“不要，你繼續說。”

銀翹只能著頭皮繼續：“至于廚房那邊，奴婢也去過了，暫時沒看出什麼異樣，廚房掌廚的陳媽媽是夫人用慣了的，見到奴婢還塞給了奴婢好些姑娘吃的點心呢。”

虞枝清亮的瞳仁黝黑，眨了眨眼睛面平靜：“我不在的時候，繼續盯著府中向。”

*

次日楚玨就主前來請罪，名下掌管的鋪子出了這麼大的疏，說來他也有一定責任。

他認錯態度誠懇坦，姿態謙虛，虞老爺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和他有什麼隔閡。

舅甥倆相談一會兒，氣氛很快恢復了熱絡。

虞枝在旁邊一言不發聽著，話題突然轉到謝禎上，楚玨笑看向謝禎：“不知江先生來姑蘇，是有什麼事？”

謝禎眉梢輕挑，從容自若地回：“江某乃居無定所之人，此行也不過是順道送虞姑娘和虞夫人回家罷了。”

“原來如此。”楚玨笑了笑，突然想起什麼，眼里劃過一幽，“七日后，聚賢閣有一場以武會友的聚會，江先生若是興趣，不妨前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