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那位江先生竟是謝家那位三爺？！”乍一聽聞這個消息，虞老爺嚇得酒都醒了，踉蹌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跌下來，眼里滿是震驚。

虞夫人眼疾手快扶住他，眼神嗔怪：“你這麼張做什麼？”

虞老爺想起之前和謝禎稱兄道弟的場面，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六神無主地問：“你也是，怎麼不早告訴我？”

謝禎是什麼人？

縱使江州和盛京相隔千里之遙，虞老爺還是免不了聽聞那位的一些傳聞。

那可是個心狠手辣的活閻王！

他迅速在腦海里過了一遍今夜自己有沒有說一些不該說的，越想越是心涼，眼神渙散地癱坐在椅子上。

自己喝了兩杯酒酒上頭，差點兒沒和人家拜把子了，也不知道謝三爺怎麼想的？

虞夫人沒好氣瞪他：“人謝三爺這趟出行是有公務在，不能泄行蹤，我怎麼提前跟你說？”

覷著自家夫君這副沒出息的樣子，翻了個白眼，施施然理了理袖在旁邊落座，“再說了，人家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在沒和謝禎接之前，也和外界一樣，對謝禎畏懼深重，可這些日子以來的相早已打破了的固有觀念。

這位謝三爺明明是個修養極好，且熱心腸的人嘛！

虞老爺勉強穩住心緒，有些憂愁地看了看：“我倒不是怕這些，我是擔心阿妤……”

若是得罪了謝禎，他自己罪都沒什麼，可兒將來是要嫁到謝家的，萬一對方小心眼地針對阿妤怎麼辦？

“那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人家謝三爺對阿妤好著呢！”虞夫人慢悠悠喝了口水，神淡定。

虞老爺眼底浮起狐疑之：“夫人這是何意？”

虞夫人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大致講了一遍，虞老爺聽罷若有所思：“如此說來，謝家這位三爺倒是和傳聞中不太一樣。”

“傳聞那種東西，本就沒多可信度。”虞夫人撇了撇。

“還有一事……”虞老爺眉頭皺，暫時放下了謝禎這個話題，“阿妤怎麼突然想著回來了？”

說到這件事，虞夫人也神凝重起來：“說是想回來看看你，我攔也攔不住。”憂心忡忡地皺起眉，“阿妤這孩子向來心思敏銳，我擔心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虞老爺神也沉了下去，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眼神明滅起伏：“不論如何，我絕不會讓攪合進這些事里。這段時日警醒些，莫要讓察覺到了端倪。”

虞夫人神思恍惚地點點頭。

*

次日一早，虞枝來到花廳時謝禎已經坐在那兒和爹娘聊天。

許是知道了謝禎的份，虞老爺的態度難免著幾分小心謹慎，聊起天來也顯得拘謹很多，不似昨日那般自在。

虞枝的到來恰好打破了尷尬的氣氛，虞夫人朝招了招手：“阿妤來得正好，過來坐。”

虞枝溫順地坐到旁邊。

虞夫人了的手：“江先生是客我們是主，娘想著在府里待著也是無聊，不如你帶江先生出去逛逛，也好悉一下我們姑蘇？”

對這個提議虞枝并無意見，總是在府里待著，也不好和謝禎走，抬眼瞧了眼謝禎的神，對方朝含笑點了點頭，便應了下來：“好。”

出了府，兩人沒坐馬車，選擇步行。

甚至于銀翹和阿渡都沒有跟著出來。

虞枝踩著地上的青石板，開口打破沉默：“三爺是頭一次來姑蘇吧？”

出乎意料，謝禎沉默片刻才道：“以前也來過。”

嗓音淡得厲害。

這倒是讓虞枝有些驚訝，側眸看了他一眼。

只見謝禎眼睫低垂，神有些冷凝，讓人一瞬間聯想到寒風呼嘯的冰原，寂靜而凜冽，片刻后那種覺又消失了，像是的錯覺一般。

他語氣平靜地補充：“很久以前，因為公務來過幾次，不過都沒有停留太久。”

虞枝心想，那肯定是不怎麼愉快的回憶。

無意追究底，識趣地轉移了話題：“那三爺一定沒來得及好好逛一逛這座城，今日便由我作為東道主帶三爺四轉一轉。”

角微微彎起，眼眸清澈明凈，如秋日下波粼粼的湖泊，恬靜好。

謝禎眼波微，有些怔然。

他確實來過這里，上一世，虞枝的爹娘去世來過。

還有，在虞枝死后。

總之，都不是什麼愉快的記憶。

掩去眼底不明的緒，他低低應道：“好。”

回到久違的故土，因著虞枝心放松，語調也很是輕快：“姑蘇有三，三爺知道是哪三嗎？”

謝禎勾了勾，配合地道：“不知道。”

回過頭來，眉眼彎彎著他，俏皮靈：“其一是景，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三爺應當聽過。”

白墻黛瓦，青磚古巷，輕描淡寫的幾筆，溫多的江南煙雨孕育了這一方天地。

江南水鄉并非空來風，路邊就是小橋流水，只見清澈的河水之上泛著一只只烏篷船，這是這里最常見的景。

謝禎收回視線，點點頭：“其二呢？”

虞枝眨了眨眼睛笑起來：“其二嘛就是酒，姑蘇的一醉春，三爺昨夜便已經嘗過了。”

他眉稍輕抬，回味了一下那滋味，角揚了揚：“確實天下一絕，那麼這最后一呢？”

虞枝臉有些不自在地別開眼，聲音忽然弱了下來，含糊地道：“最后一，便是……人。”

并非胡謅，姑蘇盛產人，這是人盡皆知的事。

許是這一方天地蘊藏著天地靈氣，生出來的人也個個似水。

只是真要當著謝禎的面說出來，難免有些不好意思，有自賣自夸的嫌疑。

謝禎定定瞧了一會兒，眸深沉，忽然愉悅地勾了勾，眉眼散著點點笑意：“這句話倒是不假。”

虞枝攥著擺，耳尖悄悄紅了紅。

視線轉向別，拙劣地轉移話題：“那邊有船，我們快過去吧。”

兩人上了船，虞枝坐在小小的烏篷船上欣賞著四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