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nbsp;nbsp;恐怖照相館和河邊的下棋大爺

當天是周末，從老孫的早餐店出來時，不過早上八九點，老街上，一些相的街坊鄰居邊走著，邊互相打著招呼，手裏拎著剛買的菜或者早飯，間或，幾個不需要睡懶覺的小孩奔跑追逐著從餘念念和沈邊穿過。

“這就是我的店了。”走到十字街口時，餘念念沖著老街口的第一家店鋪揚起手。

沈瞥了眼臭屁的樣子：“合同還沒簽呢，就你的店了？這間店鋪雖然地繁華的十字路口，但臨著三條商業街，人流很容易就流向其他三個方向了，普通的生意恐怕沒有競爭力。”

餘念念點點頭：“我問過白硯了，這間店鋪之前幾次商戶都沒撐過一年，有賣茶的，有開咖啡館的，還有開書店的，都是針對老街外的年輕客群，如你所說，確實競爭不過對面。”

“親的，這是地獄開局呀！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老老實實投簡歷找工作，你的工作經驗找個比嵐更好的公司不在話下。”

“哎你還真別說！我的工作經驗對我開店說不定更有幫助！前面幾個租戶已經幫我排除了錯誤答案，我要做的，就是找到正確答案，我覺得，這個答案應該在老街裏面找。”

從街口往裏走，是長長的窄窄的街道，臨街的房子都只有兩三層，有的將一層作為店鋪，經營些小生意，比如老孫家的早點鋪。有的不做生意，整棟都是住宅，比如李嬸家，自己住一樓，沖著街開了門，裏面還有個小院子，二樓或三樓可以出租。還有的，便是像餘念念要租的，整棟都作為店鋪對外出租。

“住宅、住宅、裁鋪、住宅、早點鋪、小賣部、住宅......一半都是住宅，剩下的基本都是一些住戶自己做的小買賣，一般這種老街區的住戶，都習慣貨比三家，單純拼貨品和價格，應該是不行的，得深挖一些需求點。”餘念念一邊走著，一邊做起分析。

“嗯？”沈突然眼睛一亮，指著一塊褪了的暗紅招牌，“老潘照相館——我很久沒進過這種老照相館了，沒想到這條街上有，小時候我媽每年都要帶我去我們老家那兒的照相館照張相。”

“進去看看！”

推開照相館的玻璃門，裏面還有一層布簾子，掀開進去後，外面的線被阻隔了大半，一片昏暗，屋子中間一張桌子，桌上擺著些相機和其他裝備，沒有人出來招呼們。

沿著牆，是一面照片牆，牆面上掛著或大或小的照片，有全家福，也有單人照，們順著牆面往前走，線越來越暗，牆上的照片漸漸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張張臉和一雙雙眼睛在看著們。

沈挽住餘念念的胳膊，腳步逐漸僵住，低聲道：“念念，我們出去吧，我有點慎得慌。”

餘念念心裏也有點發，但還是著頭皮往裏走：“我們得采訪下老板，畢竟，這......這家店在老街上特殊的。”

一點點往裏挪著，牆面盡頭出現一張高桌，桌上像是也擺著些照片，但不知為什麽，有若有若無的煙霧在桌邊繚繞。

“老......老板？”餘念念一邊低聲問，一邊帶著沈往裏走，某個瞬間，覺到沈的突然徹底僵了，扭頭看，見沈緩緩舉起雙手，捂住，雙目圓睜，瞪著盡頭的桌子。

“是......是供臺......”

餘念念順著眼神看過去，終于看清那張桌子上擺著兩幅黑白照片，照片前，一只小小的香爐中，點著的幾香燭正冒著的煙霧。

......

一片死寂中，餘念念和沈的手臂擰在一起，兩人一點一點挪著，原地轉。

“是誰？”一道低沉的男人聲音在旁邊驟然響起，嚇得們“啊！”地一聲抱在一起。

下一秒，供臺旁邊的一道木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一個有些臃腫的軀邁出來，後拖著一長長的條狀，頂端拖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聲，就著昏暗的線，一張有著猙獰壑的臉在煙霧繚繞中顯現。

“啊啊啊啊！！！”

餘念念和沈發出歇斯底裏的尖，沖著門口奪路而去，邊跑邊大喊著：“救命啊！！”“你別過來啊！！”“對不起打擾了！！”“放過我！！”......

慌不擇路地沖出照相館後，們又往前跑了一陣，看到間寬敞明亮的店鋪開著門，便一頭紮進去，沖進店鋪前臺後，抱著對方瑟瑟發抖。

“......”白硯坐在桌前，皺著眉，一臉看不懂的表瞪著他們。

“白硯！”餘念念看到他，帶著沈躲到他背後蹲下，抖著喊道：“快救救我們！”

白硯站起，往店鋪外張片刻，又回過頭，居高臨下俯視著餘念念，眉頭皺得更深：“一大早的，演什麽劇本呢？”

餘念念緩緩站起來，從他肩膀上出去，街道斜對面的照相館玻璃門關著，門口空無一人，那個鬼一樣的男人并沒有追出來。

按著口順了順氣，指著照相館，驚魂未定地說：“那裏有鬼！”

白硯眼裏閃過一了然，轉到桌子另一側，給們倒了兩杯水：“哪有什麽鬼，那是老潘。”

“你認識他？”

“老潘照相館開了幾十年了，當然認識，他一個人住，不開燈，店裏總是黑乎乎的。”

“那他的臉是怎麽回事？”

“以前出過意外，留了疤，所以他也不出門。”

“他還有武！這——麽長一鐵！”餘念念把雙手大大張開。

“上也有傷，那是他的拐杖。”

“哦......”餘念念長出一口氣，這才想到一旁的沈，忙介紹，“這是我朋友，沈，陪我一起來老街調研的。”

沈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慘白著一張臉，有氣無力道：“天仙你好。”

餘念念在背後掐了一把的腰，一下子繃直了，大聲道：“我是說——你剛剛就像天仙下凡，安了我們兩顆遭暴擊的心靈！”

白硯沒多問什麽，給們的杯子裏加了些熱水，又走到店鋪一角的小茶幾上，點了檀香，片刻後，一沁人心脾的沉香飄散在空氣中，配上牆上四掛著的字畫，令人不由自主放松下來。

“白爺爺呢？”餘念念問。前一天才從白硯口中知道，白硯的爺爺在老街中間的地段開了間書畫店鋪，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是以這樣一種方式踏進這間鋪子。

“去河邊晨練了，還沒回來。”

“欸？老街邊上還有河麽？”

“嗯，棧南河，出了鋪子左拐小巷穿過去就是，早上很多老街住戶都到河邊遛彎，你要是想做店鋪調研的話，可以去逛逛。”

餘念念眼睛亮起來：“太好了，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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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白硯的指引走出小巷，果然，一條細長的河流橫陳在眼前，河邊兩岸修了漫步道，靠近老街的這一側每隔幾步就見一兩個晨練的人，有的打太極，有的舞劍，有的跑步完了在，各自忙著各自的，一派和諧，互不幹擾。

往前走了一段，一棵高大的榕樹下，聚了一群人，時不時發出陣陣爭執，餘念念和沈走近了，發現清一全是頭發花白的大爺，足有十來個。

“老王這步棋走臭了！”

“哪兒臭了？你沒看懂別瞎說！”

“老魏你說！這是不是下臭了！”

“老魏才不跟你明說呢！人家都憋心裏！跟你似的看棋還話這麽多！”

餘念念湊到人群邊，頭往裏張一眼，原來是圍著張石桌下象棋，桌邊只有兩個凳子，坐了一胖一瘦兩個大爺，都皺著一張臉，一看就在苦苦思索。胖一點的大爺拿起手邊的茶杯，往裏送，送了一半發現沒水了，“嘖”了一聲放下了。對面瘦一點的見了，臉不皺了，笑起來，樂呵呵地拿起一旁還有大半杯水的茶杯，捂著手。

“老魏茶喝完了，要輸嘍！”圍觀的一個大爺說道。

其餘圍觀者聽了，都笑起來，跟著後面半開起玩笑，站的坐的，一張都哈出白氣，時不時的就得跺跺凍僵的腳。

餘念念看了一陣，跟站在最外面的一個大爺搭話：“大爺，這大早上的，在河邊天下棋，不冷麽？”

大爺兩只手都揣在袖子裏，聞言揚起眉：“當然冷啦！那不是沒辦法麽，就好這口！”

“那怎麽不在家裏下，或者在老街巷子裏下也行啊，還能擋擋風呢。”

“嗨！家裏人嫌吵，我們這群人都碎，靜不下來，巷子裏又窄，我們堵在哪家門口，那家門口就要堵上了！”

“哦，原來如此。”餘念念又觀察一番，見每個大爺手裏都捧著個茶杯，基本上都喝完了，于是又問：“也不帶個熱水來續茶麽？”

大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以前帶，流帶，結果帶來老忘了帶回去，要麽就摔了，回家挨罵，後面就不帶了。”

正說著，一位頭發花白的大媽進來，手裏拎著個暖水壺，到坐在桌邊的瘦大爺邊，搶過他手裏的茶杯，往裏加熱水，邊加裏邊念叨：“大冷天的這棋是非下不可麽，怎麽不凍死你！”

瘦大爺嘿嘿地陪著笑，笑裏面又帶著些得意，見大媽轉頭又要去給胖大爺添水，誇張地大聲喊：“別給老魏加！加了他思路又跟上了！”

大媽顯然懶得理他，對著胖大爺時臉上帶了幾分笑意，胖大爺也笑著跟道謝。加完水，風風火火地要走，被圍觀的大爺留住。

“桂雲，來都來了，給點熱水！”

“嘿，我也來點我也來點！”

被作桂雲的大媽翻了個白眼，將暖水瓶往其中一個大爺手中一懟，扭頭就走了。

餘念念盯著大媽離開的背影，眼珠子轉了幾轉，又問剛剛那個大爺：“咱這裏面，下棋下得最好的是誰啊？”

大爺思索片刻，答道：“老王和老魏，哦，就是坐著的那倆，下得都不賴，但其餘人也不差，比如我，偶爾也能贏他們倆。”

旁邊幾個大爺聽到了，笑起來：“老劉你真好意思！偶爾是多偶爾，上回贏是前年了吧！”

“就是啊，這裏面你的棋是排倒數的臭！”

劉大爺梗起脖子不服：“是你們老不讓我上場！我跟你說，明天讓我和老魏下一把，我讓他跌下神壇！”

衆人發出一陣噓聲：“你可拉倒吧！”“吹牛！”“你還是回家逗鸚鵡去吧！”

餘念念和沈對視一眼，發現對方跟自己一樣在憋笑，一時憋不住，齊齊樂出聲來。

“我好像有思路了！”樂完，餘念念興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