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

烈日如火, 曬得大地熱氣騰騰，冰淇淋很快開始融化。滴落在掌心，秦令舟回神。

“是你。”

就在剛剛, 蔣蕎告訴他, 學生時代那個有好的男生, 是秦令舟，是他自己。

秦令舟覺得不可思議，“是我？”

“嗯，就是你。”蔣蕎咬一口冰淇淋, 定定注視著他回答。

須臾，秦令舟耳廓，爬上一詭異的紅暈。從小到大, 不知被多姑娘圍追堵截告白過的秦總，難得到一無措。

秦令舟再三確認：“你不是隨便說說，哄我高興吧？”

“當然不是。”蔣蕎嘟囔, “你不信就算了。”

“我沒有不信。”

只是太震驚了。

高中的時候, 秦令舟對這位學妹印象不深，注意到蔣蕎，是因為懷疑秦書瑤對搞校園霸淩, 幫著說過幾句話，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集了。

他高三，蔣蕎高一，完全不同世界的兩個人，秦令舟從來不認為, 蔣蕎會對自己有別的心思。

太底下太熱站不住人，兩人暫時結束對話, 回車上去了。

“好熱。”一上車，蔣蕎就不停地扇風，額頭上全是汗。

秦令舟打開空調，遞給一塊巾，“。”

蔣蕎說，“你幫我。”

今天是秦令舟自己開車，車停在校門口的綠化帶旁，這會人來人往。

“腦袋湊過來。”

蔣蕎乖乖靠過去，秦令舟撕開巾，輕輕去額頭上的汗，低聲問：“你高中的時候，對我有好，怎麽不告訴我？”

“那時候我懵懵懂懂的，只知道自己會下意識地關注你。我喜歡看你在場上打球，還會故意經過你們班教t室，但沒等我想明白喜不喜歡你呢，你就畢業了。”

後來，秦令舟和秦書瑤一起出國，蔣蕎徹底失去了他的消息。

秦令舟的臉，“畫家小姐，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搞暗啊？”

“也不算暗吧，那時候竇初開，我就是覺得，你好的。”

“所以去年才第二次見面，你就向我求婚了？”

蔣蕎點點頭，“嗯，我怕你再溜走。”

秦令舟越看這姑娘，越覺得可，忍不住抱著的後腦勺親上去。男人含住的，吮吸片刻，撬開的牙關。

剛想進行下一步作，蔣蕎餘瞥見，車外，似乎有人過擋風玻璃，正在看他們這邊。

“唔——”掙紮著偏過腦袋，“會被人看到。”

秦令舟只好暫停，拇指了，的腦袋。

空調吹出涼風，蔣蕎卻覺，自己更熱了，喝一口水潤潤嗓子，好奇：“高中的時候，你對我是什麽印象呢？”

老實說，沒什麽印象。那時候他的心思都在學業上，忙著準備出國，後來又忙著理父親的後事，無暇其他。

秦令舟知道這麽說大概會惹不高興，換了個說法，“覺得你是個哭的小屁孩，小學妹。”

蔣蕎不滿：“我哪裏小了。”

只比他小兩歲而已。

“嗯，哪裏都不小。”秦令舟看向的口，那片被沾的水漬。

蔣蕎反應過來，咬牙打他：“臭流氓——”

秦令舟笑得不行，“我錯了，畫家小姐。”

蔣蕎又問：“如果高中的時候，我和你告白，你會答應嗎？”

“不會。”秦令舟斬釘截鐵的口吻，“只會扔給你兩本習題集，讓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嗯，是他的風格。

不過仔細想想，哪有這麽多如果呢，現在的一切，就是最好的安排。

*

蔣蕎的新漫畫《天之涯》上線後非常歡迎，只連載了三章，就有影視公司找談版權了，蔣蕎給工作室法務理。

同時，蔣蕎在微博上收到一個非博主的私信：【小蕎太太，我們村的銀飾制作藝很，看了天之涯漫畫後，我覺得和你漫畫裏的服飾風格搭的，有興趣的話可以到我們村來看看。】

《天之涯》漫畫下半卷，主角服裝確實涉及到一些銀飾品，蔣蕎原本已經查好資料了，轉念一想，實地考察效果或許更好，于是，決定親自去一趟。

和那位非博主聯系後，發現地點不遠，就在臨市的一個村莊。

湊巧的是，那個村莊竟然是陳安寧的家鄉，兩人一合計，陳安寧大方地表示，來當導游，兩人約定周末出發。

這天正好是周五，蔣蕎下班早，開車去京恒找秦令舟，買了咖啡和蛋糕，讓沙琳分給總裁辦特助。

沙琳正好要進辦公室送一份文件，見狀，蔣蕎說：“我幫你送吧。”

沙琳求之不得，連忙雙手奉上，“謝謝夫人。”

走到辦公室門口，蔣蕎故意敲敲門，“秦總，我能進來嗎？”

“進。“室，響起沉沉的一道嗓音。

門被推開，秦令舟正戴著眼鏡伏案工作，蔣蕎走過去，咳嗽兩聲，“秦總，您要的文件。”

秦令舟頭也不擡，手攬了一把的腰，“過來怎麽不提前和我說，我好讓人去樓下接你。”

“秦總請自重，現在，我是給你送文件的下屬，不是你老婆ok？”

秦令舟輕笑，“你還演上癮了是不是？”

男人拍拍大，“坐這兒來。”

蔣蕎：“不要，這是辦公室。”

“管他呢。”

話音剛落，沙發那邊，忽然傳來一聲異。蔣蕎一驚，“你辦公室藏人了？”

走過去，看見了橫躺在沙發上，醉醺醺的傅逾。怪不得，剛進來就聞見一酒的味道，蔣蕎還以為，秦令舟又喝酒了。

“怎麽回事？傅逾怎麽在這兒？”

秦令舟眉心，“他心不好，約我出去喝酒，我哪有空，他就拎著一瓶威士忌找到這兒了。”

“你沒喝吧？”

“沒。”

蔣蕎湊近，在他服上聞了聞，確實沒有酒的味道，小聲：“這還差不多，你胃不好，真的不能喝酒了。”

秦令舟：“嗯，我盡量喝。”

兩人看向沙發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傅逾，蔣蕎問：“傅逾怎麽了，白天喝悶酒，心不好嗎？”

“大概又是因為李詩施吧。”

傅逾和李詩施吵吵鬧鬧，況，秦令舟也不清楚。不過傅逾睡夢中，一直囈語，輕聲著“詩施”。

“別管了，我讓助理進來，送他回去。”秦令舟的腦袋，“吃飯沒有？”

“沒。”

“樓下有家日料，等會一起去。”

蔣蕎這才想起今天來的正事，“我不去了，我要和陳安寧去平遠采風，等會還要回家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出發。”

“采風？”秦令舟眉頭輕蹙，“去多久？”

“兩天。”

平遠是一個縣級市，通不便，至今沒有通火車和高鐵，蔣蕎打算開車過去。

秦令舟周末有個應酬，是瑞士那邊過來的客戶，已經約好了推不掉，他說：“讓沙琳陪你們去吧。”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蔣蕎很堅持，“你相信我好不好，平遠距離帝都只有兩百多公裏，我不會有事。”

秦令舟只能妥協，“好吧，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話雖這麽說，但他語氣間，還是不放心，就很像閨要出遠門了，憂心忡忡的老父親。

蔣蕎再三和他保證，會一切小心。周六早上，和陳安寧出發前往平遠，四個小時後，到達了目的地上河村。

“我們村的銀飾是祖輩上一代代傳下來的，質量特別好，前幾年都找不到人繼承手藝。幸好政府重視，建設了專門的旅游區，還請過來報道，吸引了很多年輕人過來做學徒。”

蔣蕎和陳安寧邊走邊說，拍照，記錄，走訪，蔣蕎還跟著一個老人家，嘗試怎麽點翠上藍。

午飯在一座農家院，蔣蕎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收獲，很滿意：“明天再去買幾條手鏈，我帶回去送給家人。”

“可以啊，我帶你去村頭那家，店主是我大伯，讓他給你打個折。”

“不用，該是多就多。”

陳安寧很大方：“沒事兒，你回去後發條微博，幫我們村宣傳一下就行。”

上河村風景優，文化址富，周末游客多的，聽說還有劇組在這邊拍戲，蔣蕎點頭，“可以啊，等會我再拍幾張照片，發個九宮格。”

“謝啦。”

吃完飯，陳安寧有事回家去了，蔣蕎一個人在村裏轉轉。

前方巷子裏，麻麻圍了一堆人，有幾個人擡著攝像機跑，蔣蕎猜測，應該是劇組。

看了兩眼，沒看到認識的演員，從旁經過的時候，聽到有人：“小蕎？”

竟然是李詩施。

蔣蕎驚喜：“你怎麽在這兒？”

“我研究生學的編導啊，最近投資了一個小本網劇，跟過來練練手。”李詩施把帶到涼的地方聊天，“你最近怎麽樣？”

自從李詩施和傅逾鬧分手，蔣蕎就沒再見過了，回答：“我很好，你呢？”

“就那樣。”

隨便聊了幾句工作上的事，蔣蕎好奇，“我八卦一句，你和傅逾……真的分手了？”

“嗯，分了。”

“我聽說，是因為你前男友回來找你，你們複合了？”

李詩施無語，“沒有的事，我單好吧。”

“啊，那你和傅逾……”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和姓傅的分手後，我前男友確實來找過我，可惜嘛，天底下帥哥多的是，本小姐從不吃回頭草。”

李詩施神有點不自然，“對了，姓傅怎麽樣？和我分手他肯定爽翻了吧，是不是忙著花天酒地？”

“沒有，我看他傷心的。”蔣蕎想起那天在辦公室的見聞，實話實說，“我聽見，他喝醉了，夢裏你的名字。”

“假……假的吧，他夢裏我的名字？呵呵，說不定是你聽錯了。”

蔣蕎堅持：“我沒聽錯，不信你可以問我老公，他也聽見了。”

李詩施當場愣住。

蔣蕎總有一種覺，李詩施喜歡傅逾。但作為外人，也不好說什麽，只道：“其實你可以和傅逾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我覺得……他心裏有你。”

李詩施心不在焉，“那又怎麽樣呢。”

“我不知道傅逾是不是拿我當工，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對的人？”嘆氣，“算了，都t過去了，我不吃回頭草。”

*

蔣蕎在上河村呆了兩天，素材收集得差不多，周日傍晚，開車準備返回帝都。

出發前，陳安寧發消息給，說家裏的事還沒理好，和工作室請了假，要多呆幾天。蔣蕎回複謝謝這兩天的招待，等回去了請客吃飯。

不多時，車子出縣城上了高速，夕正好，想到家中有人在等自己，蔣蕎不笑起來。

另一邊，秦令舟應酬完回家，著空的屋子，陷沉思。

他松了松領帶，疲憊地坐在沙發上，初一跑過來，沖他搖尾，嗚嗚嗚個不停。

“別嗚了。”秦令舟摘下眼鏡，一把狗頭，“你媽不在家。”

“嗚嗚嗚——”初一更傷心了。

偌大的別墅，沒有一生氣。人生前二十幾年，秦令舟很習慣這樣的寂靜，空曠，甚至可以說。

以前住在單公寓，下班後，他會一個人在落地窗前放空十分鐘，然後起，放水洗澡，看晚報，睡。

短短一年，結婚後，生活天翻地覆。

秦令舟坐在沙發上，忽然不知道該幹點什麽。

他想起，以前自己回家晚了的時候，蔣蕎會從樓上奔下來，投他的懷抱，初一繞著他們轉圈。

蔣蕎僅僅離開兩天而已，他竟然覺得如此漫長。

好在，今晚該回來了。

秦令舟出手機，發現有兩個蔣蕎的未接電話，心口一，他趕忙回撥。

嘟嘟幾聲後，電話被接通，“喂——”

“怎麽了寶寶？”

蔣蕎那邊正在下雨，說話聲夾雜著雨聲，風聲，說：“秦令舟，我今晚回不來了。”

“怎麽回事？”

“我還在高速上，車子出了點問題，啓不了。”蔣蕎也很無奈，“我已經通知拖車公司了，今晚我先在高速服務區的酒店住一晚，明早再回來。”

秦令舟撈起外套往外走，“你在哪兒？”

“谷高速附近。”

秦令舟說：“把位置發我，在那兒等著，我和司機來接你。”

應酬桌上喝了兩杯酒，不能開車，秦令舟通知司機，晚上八點多，出發去接蔣蕎。

一路上，秦令舟都在和蔣蕎打電話，“寶寶，別怕，我很快就到。”

傾盆大雨的夜晚，高速上車流漸，谷這一帶是一個小鎮，除了服務區那邊，到黑燈瞎火。

蔣蕎坐在車裏，角翹了翹，“我不怕，你讓司機開慢點，雨很大。”

“嗯。”

蔣蕎和他聊了些采風路上的見聞，不知不覺，手機發出低電量提醒，不巧的是，充電寶也沒電了。

正好這時候，一輛黑邁赫從後方緩緩駛來，最後，停在的前面。

秦令舟撐傘下車，大雨中，他步子邁得很大，還有那麽一點匆忙。

車門被拉開，蔣蕎擡頭，對上他焦急的視線。

“抱歉，繞路上高速，耽誤了點時間。”

地球上七十億人口，肩，相逢，錯過，很多時候，確實不知道，眼前的是不是對的人。

但這一刻，蔣蕎很確定，對于來說，秦令舟就是那個對的人。

笑了，朝他手：“抱抱——”

*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蔣蕎上的服有點，秦令舟催促去洗澡。

蔣蕎卻不急，進書房把相機拿出來，打算先把照片導電腦。

秦令舟：“先去洗澡。”

“可是我還有工作，我答應陳安寧今天要發微博宣傳一下上河村，還要導照片，P圖。”

“我來。”

秦令舟坐到辦公桌前，打開那臺，平時只有蔣蕎會用的臺式電腦，“我來做，你去洗澡。”

蔣蕎也覺得上很髒，“好吧，那辛苦你了。”

說罷，就進浴室了。

電腦沒設碼，開機後，秦令舟一眼看見，桌面上有一個文件夾，命名三個字母：qlz。

他的名字寫。

難不，這個文件夾裏的東西，和他有關嗎？

秦令舟沒多想，下意識點進去，裏面是一幅幅繪畫作品，點開放大，看清楚後，他有一瞬間的怔愣。

每一幅畫，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