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
秦亦馳如愿和喬珍上同一所大學。
看到喬珍收到同樣的錄取通知書時,他心中的巨石終于落地。
又可以和上同一所學校了。
他們從小學就開始在一起讀書,一起走過無數次學校到家里的路。
怎麼不算是上天注定?
然而大學和中小學是很不一樣的。
大學校園實在太大了,兩人又在不同的學院,平時很難遇見。
學一個月,秦亦馳都沒有看到喬珍的影,周圍都是陌生的新面孔。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和喬珍一起吃早飯、一起走回家。
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借著去衛生間的名義,路過的班級,看一眼。
人海茫茫,他真的,有些找不到了。
—
秦亦馳時常翻看聊天記錄。
唯一的置頂,許久都沒有冒出紅點。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聊天。
上一次聊天還是一起買高鐵票來學校。
明明以前一天就可以發幾十條消息,可現在幾十天也沒有一條消息。
他也不知道應該和喬珍聊些什麼。
無形之中,他們的距離好像真的越來越遠。
—
中午食堂有幾家新開的店,秦亦馳點了份牛拌飯,坐在空位上。
室友牛一峰賤嘻嘻地坐在他對面:“哥哥,今天下午沒課,說好了要帶我上王牌的哦~”
秦亦馳懶懶應一聲,夾一塊。
下一秒,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喬珍就坐在斜對面那一桌。
跟著紀羨那些人一起吃飯,作小心翼翼的,全程安靜地不說話。
看起來一點也不自在、一點也不開心。
就在抬起頭、視線即將掃過來時,秦亦馳立馬低下頭。
嘈雜的食堂,耳邊還縈繞著牛一峰嘰嘰喳喳的話,可他什麼都聽不見。
一點胃口也沒有。
—
第二次遇見是半個月后。
秦亦馳親眼看到喬珍捧著禮盒、滿懷期待地塞進紀羨懷里。
紀羨拒絕其他所有生的禮,唯獨收了的,神卻仍舊淡然。
心安理得的這一切,永遠是高高在上的態度。
秦亦馳眼睫微垂,口像是堵著浸滿水的海綿,又悶又難。
天空飄起淅淅瀝瀝的小雨,他撐著傘,心臟好像也麻麻被雨珠淋。
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京大學生寢室分為很多個不同的園區,男生寢室分的比較開。
喬珍跟著室友一起走石頭小路。
秦亦馳靜靜站在原地,看著的背影越來越小,直到消失不見,才抬腳繼續往橋上走。
他撐著傘,恰好走在紀羨那些人后,聽到他們說:
“你說什麼?喬珍給紀的生日禮是一條圍巾,親手織的?”
語氣不屑而嫌棄。
“哈哈,這年頭誰還送圍巾,真夠土的……”
而紀羨站在最中央,始終一言不發。
秦亦馳愣了愣,仿佛被釘在原地。撐著傘的手指不斷攥,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喬珍認認真真編織的模樣,心臟倏然一疼。
此刻天上落下的雨滴,宛若麻麻的銀針,狠狠刺向狼狽的他。
—
秦亦馳偶爾能在校園遇到喬珍。
但每一次,都跟在紀羨的旁邊,眼睛總是亮晶晶的。
笑得那麼燦爛明,對方卻總是冷冰冰的、面無表。
再后來,秦亦馳又看到喬珍一個人蹲在墻角,默默埋著頭。
那瞬間,秦亦馳心臟里那顆種子不斷生長,長鋒利的刺,深深扎在心頭上,永遠也拔不出來。
他醋得快要發瘋。
無數次想要沖過去,無數次想要把喬珍搶回來、摁在懷里,威脅不許喜歡紀羨、不準喜歡別人。
可是——
他本沒有這個資格,也沒有立場。
秦亦馳攥手指,最終又無力地放下,眼眶莫名燙起來。
他嘆一口氣,閉上酸的眼睛。
笨蛋青梅,傻乎乎捧著一顆真心湊上去,結果他們是怎麼想的……
哪怕喜歡別人呢,哪怕喜歡的是其他普通男生呢,為什麼偏偏要喜歡紀羨?
他對你不好。
他邊的人也對你不好。
他們都在欺負你。
—
生日那天,秦亦馳終于等到置頂的消息。
喬珍:【生日快樂!】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喬珍發來了消息,可秦亦馳還是開心不起來。
這條祝福,就跟普通同學發來的一樣。
他們好像再也回不到小時候親無間的日子。
秦亦馳垂著眼眸,把關于喬珍的日記本放在屜最底層。
他仍然在漫長的等待。
哪怕一輩子都等不到。
晚上的時候,他對著蠟燭許愿,今年有兩個生日愿:
希喬珍可以幸福快樂。
希喬珍不要再遠離他了。
—
秦亦馳開始用訓練來麻痹自己,不斷練賽車,希自己爬到頂峰的時候、喬珍能夠看到他。
然而這條路并不是那麼好走。他有一定的天賦,但他的對手同樣有天賦。
更需要的是努力,足夠的信念和勇氣。
一次車賽,他照常彎,然而旁邊車手彎過低,整個人失控直直撞向他。
“嘭”地一聲巨響!他耳邊只剩下胎和賽道刺耳的聲,一時間火花四濺。
滾了無數圈后,秦亦馳狠狠摔在賽道外。
眼睜睜看著后面十幾輛車沖向終點。
他頓了頓,像是掉進深淵,絕地閉上眼睛。
這場很重要的比賽,他就差那麼一點點。
—
冬去春來。
喬珍和紀羨在一起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秦亦馳正在吃橘子。
他作一頓,神驀然恍惚。
口中的橘子實在是太酸,滲進他每一個細胞,苦味也在腔洶涌翻滾。
嚨里像是堵住什麼東西。
悶悶的,令人窒息的,這些負面緒怎麼也不住。
—
以前秦亦馳總是希能夠在校園遇見喬珍、能夠多看一眼。
可現在不想了。
因為他總能看到喬珍主去牽紀羨的手。
四周是翠綠香樟樹,樹葉隨風搖曳,灑下斑駁的影。一男一肩并肩走在校園,連周圍的景都淪為他們的背景板。
直到視線里兩人的影逐漸消失,秦亦馳才緩緩回過神來。
酸仿佛變一條毒蛇,牢牢纏繞在他心臟,時不時咬出淋淋的傷,疼得他快要瘋掉。
明明是炎熱夏日。
可他卻如墜冰窖,渾都刺骨寒冷。
—
作為最了解喬珍的人,秦亦馳能明白,到底有多喜歡紀羨。
的喜歡珍貴而純粹,滿心滿眼都是別人。
可別人仿佛并不在乎的真心、并不在意的。
又一年過去,臉上的笑容漸漸了,眼底多出幾分失落。
—
秦亦馳時常做噩夢。
他夢到自己豪華婚禮殿堂。
璀璨燈下,新娘一雪白致婚紗,新郎穿著價值不菲的黑西裝,兩人在眾人的目下互相戴鉆戒、深對視。
那是喬珍和紀羨。
秦亦馳愣了愣,大腦宕機,遲遲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喬珍換上金敬酒服,走到他面前時,他才堪堪起。
秦亦馳端起酒杯,滾了滾結,言又止。
許久,他嚨干說:“新婚快樂。”
喬珍頓了頓,眨著茫然疑的眼眸,完全像是在看陌生人,語氣客套:
“這位先生,請問你是……?”
話落,秦亦馳心臟驟然刺痛。他用力攥了攥手指,聲音沙啞又疲倦:
“喬珍,我是秦亦馳。你不記得我了?”
對方認真思考片刻后,輕輕搖頭。
霎那間,秦亦馳全力氣都在漸漸流失,腦海中繃的弦驟然斷裂。
真的,不記得他了。
……
“嘭”地一聲!
寢室里傳來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麼重砸在地面,刺耳的聲音在空氣中回,劃破這無盡的黑夜。
秦亦馳驟然驚醒,眼睛猛地睜開,額頭上布滿了細的汗珠,心跳聲如同鼓點一般在腔不斷回響。
他連忙打開枕邊的手機。
凌晨3:42。
四周一片漆黑,靜謐得令人害怕,只有他沉重的呼吸聲和不斷跳的心跳聲。
秦亦馳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幸好,幸好只是一場夢。
但他整只右手仍舊在不停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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