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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鑑仙族》 第1021章 舅哥

楊銳儀此詰問,久久不語,負手在亭中轉了轉,似乎難以啓齒,沉默良久,楊宵兒則道:

“這些東西我先時一概不知,哪怕你們教我煆山有虹霞機緣,我也沒有開口,默默認了,編排著讓他來煆山…”

“他一日日坐山中,未有一步邁出,如今你又來尋我,還要有什麼吩咐。”

楊銳儀聽著的話心中難過,容道:

“你…你如是因今日境地不滿而怨父親,也是不合適的,爲他擇道統,本就是爲了保他,前前後後,一樁姻緣,無不爲你與曦治考慮…”

“哪怕到了如今的地步,父親仍爲你做了退讓,煆山的位置…不是那麼容易來的!”

楊宵兒有些笑意地低下頭,答道:

“這是什麼話,路是我自己選的,哪怕再來一次,我同樣要去青穗峰,至於怨父親…”

搖頭道:

“沒什麼好怨的,他既然世,司幽亡之事,也不過是披著舊時容貌的他而已,就像…就像老祖…一夕就神通…便是看也看不得的人。”

妹妹提起司幽亡之事,楊銳儀默然無語,似乎很難找到話來反駁,或是本從心底認同,而聽提起楊天衙,楊銳儀瞳孔中多了幾分真切的震撼,低眉道:

“這不得多說,老祖能紫府、忝爲大人所居,本就是大好事,如果沒有他和大人的一力爭取,父親又怎麼能司幽…我家又怎麼能如此好的機緣?”

他持了杯,那張平凡的臉上多了幾分華閃爍的尊貴,了眼楊宵兒,道:

“前些日子,大人從幽冥中來,見了白麟,很快就回去了,仙言廖廖…闐幽有幸聽了幾句話,我與苦苦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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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顯然極爲震撼,楊宵兒擡眉了,神鄭重起來:

“這…這合規矩麼?怎麼會這樣早?”

楊銳儀苦笑起來,答道:

“你要知道,這位當年是可以與崔真君把酒言歡的人,魏亡後幽銜越晉越高,如今可以踐階殿,參議冥事,真來一次世間,又不曾出手,誰敢說什麼呢…”

“如今江判…也須低祂一頭。”

楊宵兒半憂半喜,在亭中轉了一圈,問道:

“闐幽如何說的?”

楊銳儀沉道:

“第一,救人不能救嗣,救死不能救生。”

楊宵兒一時語塞,流出思索之,低眉道:

“不算意外。”

楊銳儀頓了頓,繼續道:

“第二…就是與北邊的事了,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只能這樣說…如今大勢起了,父親不在,我是做不到時時看護的…楊氏不去束縛你夫君,可你夫君出煆山,後果一定不好,須他自己承擔。”

楊宵兒猛然擡眉,久久不語,楊銳儀擡起的目之中很坦然,鄭重其事道:

“宵兒…我只你一個妹妹,這是兄長唯一能做的了。”

楊宵兒卻被瞞怕了,似乎在判斷他話語的真實,突然問道:

“大人竟肯與闐幽說這些!”

楊銳儀搖頭道:

“明畢竟是明,曾經的昭元仙府與幽冥界也有聯繫,只是…”

他頓了頓,委婉道:

“魏太祖踐則爲君,遂不踐幽冥,更不問亡事,都是上曜來置,於是大人與崔真君多有往來…是有的,所以父親幫持寧李,大人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纔會和闐幽多說幾句話。”

楊宵兒最後一點疑解了,微微行禮,答道:

“多謝真人!”

楊銳儀氣息一窒,深深地看了一眼,話語多了幾分懇求:

“宵兒,兄長…兄長的機緣與劫數就在這些年裡了,論起道行心,我不如父親,他尚且失敗,更何論我呢…我自小修煉法,到底是個將軍而已…一夕求金而隕,如你所說,到了世也不是我了…”

“你我兄妹,見面的日子屈指可數…也見不到你喚我兄長了。”

楊宵兒面上有淚,笑道:

“那你還須多來幾次煆山。”

留下在亭中默然無聲的楊銳儀,轉從亭中出去,一路乘風而下,面上已然平靜無異樣,從側旁上山,到了一小峰之上。

小峰偏僻崎嶇,沒有什麼壯麗的宮殿樓臺,唯獨一片小小的池塘,塘邊結了一小廬,置了一石桌、幾石椅而已。

一中年男子披蓑笠,掀著袖管,正在池邊洗劍,背對著人,看不出有什麼緒,只是握著劍的那隻手極穩,沒有半點抖。

水聲悅耳,那雪白的劍鋒在池水之中盪漾,在他面上照出一團團的白,映出一雙藏鋒不的灰黑眸子。

聽著有腳步聲響起,這中年男子擡起頭來,出一張溫潤和、儒雅端莊的面孔,眼角蓄著笑意,擡眉道:

“宵兒。”

“夫君!”

楊宵兒的眉眼一下開了,笑眼了在水中湛湛的寒鋒,問道:

“今日這樣早收了劍?”

李曦治扶坐下,輕聲道:

“也不早了,郗闍道友今日不曾前來,我獨自舞了兩套劍法,才收了鋒,正見你進來。”

妻子便笑道:

“郗闍倒是來得勤,前些日子還送了靈資過來,雖然不算很貴重的東西,對他來說卻已經是重寶,可見是用心的。”

李曦治失笑,一邊從袖中取出布來,把那亮堂堂的劍鋒放上去拭,答道:

“他是個癡於劍的,凡事不會有太多的用心,無非是從我這能學到東西,與他純一道的劍法互相印證。”

“我也不懼讓他學去…畢竟我在山上修行,不好外出,倘若能在他那裡得一兩分人,幫一幫家中子弟,那幾個不的徒弟…就是好事了。”

男子擡了頭,眉眼溫

“你出去了?”

楊宵兒微微沉默,嘆道:

“是一位兄長來拜訪。”

“哦?”

李曦治站起來,把袖子解下來,面上有疑,道:

“既是舅哥來訪,怎人家在外頭空站著,迎進來吃杯茶纔是。”

他挑了眉問道:

“一位兄長…不是銳藻?倒不曾聽你說過。”

楊宵兒極提楊家,哪怕是清池的那一位築基修士楊銳藻,楊宵兒也是一副不太冒的模樣,難得有楊家人的消息,李曦治聽著頗有興趣。

楊宵兒卻有些尷尬,搖頭道:

“他…我與他不算悉,也不過是偶然路過,應付一兩句,他也急著辦事,是歇不得腳的…”

李曦治點了點頭,眼睛微微一闔,沒有多追究,笑道:

“倒是可惜了。”

他回到石桌旁,往桌上的杯中傾了茶,隨口道:

“幾個孩子,可有消息?”

楊宵兒微微一笑,答道:

“承淮跟著我家族人歷練…『上巫』一道,我家還是很有些底蘊的,只是這一道統要配合他的『勿查我』,不宜聲張、博取名,夫君不必擔心…”

“至於周…”

笑著從丈夫手裡接過茶水,道:

“有你家世子在,他在越國是不會吃虧的!我那位兄長給他謀了好些好,道統功法…乃至於靈都準備好了。”

“這倒是麻煩舅哥。”

李曦治挑眉,提醒道:

“只是凡事不是資糧夠了就可以的,周天賦才不高,神通之事,還待商榷…”

這倒是逆耳忠言,楊宵兒心中同樣明白,笑道:

“放心罷…這機緣就是爲他準備的,有他們看著,有一日算一日…哪怕是五十年一百年,一定是萬事俱全再來試神通。”

“好!”

李曦治神閒適,從容地轉過去,背對著妻子,很自然地將手中的寶劍掛在廬間,那雙灰黑的眼眸鋒芒斂,彷彿看穿世事,溢滿了平靜。

這男子輕輕地道:

“辛苦你了。”

……

蓮花寺。

燈火瀰漫,金碧輝煌,迷濛的白霧如瀑布一般從臺階和窗戶之間傾瀉而下,正中心的大池之中盪漾著淡白的水波,散發著一片片腥味。

一片袒、年輕貌的婦人正跪坐在大池邊,在一片油脂和香火的味道之中按著,爲正中心的池添磚加瓦,盪漾的水之中則躺著一位男子,上下不著一,臉上滿是邪,很是悠閒地呼著氣。

可這半途竟然上來一披著服的和尚,有些小心翼翼的在臺階前跪了,低聲道:

“大人…大人…大慕法界的人來了!”

這在池中躺著的青年一下睜開眼睛,目中滿是冰冷。

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也難怪這和尚瑟瑟發抖,在臺階中跪得死死的,大氣不敢出。

只是這青年顯然沒心思跟他計較,慵懶地在池中直起來,隨口道:

“讓他上來。”

便聽聲音咚咚,一位著樸素的和尚從臺階之間上來,在這大池之前駐足了,見了這一幅污穢場景,皺眉不語。

可那青年只擡擡眼皮,雙池中隨意擺著,將那活兒對著他,嗟道:

“原來是法常訶…”

他微微一笑,問道:

“看來法界還是寬鬆,道友在大羊山被批得一塌糊塗,竟然沒得半點懲戒,有閒臨寶地。”

法常眼見那活兒直勾勾地指著自己,心中極爲不適,可他的脾氣極好,在心上的修行也是數一數二的,兩手一合,眼不見爲淨,答道:

“是來請訶南下的!”

聽了這話,青年面孔一陣錯愕,發出一聲大笑來,答道:

“我莫不是在聽笑話吧!最悲天憫人的法常訶、空據江北而不興半點爭鬥的法常訶…倒請我南下來了!如今是不怕造業了!”

法常雙手合十,神平淡,不因他的笑聲而有所容,答道:

“聽聞南方新朝將,江岸危機重重,孔雀又爲私慾而去…大羊山便有消息傳來,要我法界尋一兩位訶一同前去鎮守。”

“七相之中,戒律行走無言,忿怒萎靡不興,邪、空無、慈悲沆瀣一氣,除去我法界,唯有善樂一道…些殺孽。”

“我又聽聞道友百年以來與民休息,興殺孽,雖然耽於樂,卻有善,人人戴,思來想去,來找道友是最合適的…”

這話落在青年耳中,似乎有什麼辱的味道,讓他面微紅,嘩啦啦從池之中站起,罵道:

“臭狗屎!老子這世修的是【惡怖釋恥】!你媽的罵誰…罵誰耽於樂!罵誰興殺孽、頗得戴!”

他左右環顧一圈,氣不打一來,從池之中步出來,帶出一地漬,一腳踹在一旁的憐愍上,罵道:

“狗奴才!是你戴我?”

這憐愍嚇得瑟瑟發抖,堇蓮這些年的確興殺業,可那是針對自家治下百姓的,善樂道位置塞得滿滿的,有大批大批的法師等待候補,完全不擔心死一兩個憐愍,可沒殺手下!

他只能迅速地搖起頭來,撞見對方滿是邪意的眼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點起頭,點了兩下又搖起來,不知所措地往地上一跪,咚咚咚的磕頭。

“你磕你母呢!”

堇蓮飛起一腳,將這憐愍的頭踢出數丈開外,在臺階上咚咚咚地滾著,他卻仍不解氣,法常看著他那活計隨著他的作而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嘆道:

“道友!!”

堇蓮收了,那無頭的憐愍連忙爬起來,撿起地上的布,爲他,堇蓮面上的表驟然一收,冷冷地道:

“你們真是打的好算盤,非要我善樂道下場?看來是我修行時間久了,你們早就忘了我的本事…敢找我南下,我要是殺得江北人頭滾滾!這孽也不知是造在誰頭上!”

法常面平靜,答道:

“無論法常找誰,這孽都要算在法常頭上…可我非趨利避害而修行,攬下此事,我就能選個一點殺戮的人選,不管造下多孽在我,江北的人能死一點是一點,這是實實在在的。”

這句話讓堇蓮止步了,話語戛然而止,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世間竟有你這樣的倔和尚!非把自己道行毀了不可!”

法常面不改,一言不發,卻見階間上來一和尚,金燦燦,皮如玉,笑嘻嘻在臺階前拜了,行禮道:

“見過師尊、法常前輩!”

法常轉過頭,掃了他一眼,問道:

“這位是…”

和尚擡頭,出個和藹的笑容:

“小僧明慧!忝爲師尊座下訶…這廂有禮了!”

本章主要人

——

楊宵兒『蘊寶瓶』【築基後期】

李曦治『長霞霧』【築基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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