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師在看完他的文章之后,沒贊許沒批評,而是很嚴肅打電話給他:“你的稿子是什麼時候寫的?”
他說:“初一下學期那會兒。”
“我現在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必須當面告訴你。”楊老師應該是在走路,急匆匆的,“你的稿子很有可能被……”
“吱——”一聲又長又刺耳的剎車聲掩蓋了老師接下來的話,接著“砰”一聲,有重被撞擊的聲音和玻璃嘩啦啦碎掉的聲音同時響起。
然后有些話,就再也沒機會說完。
就像他的武俠夢,再也沒能繼續。
陳遂靜靜佇立良久,直到離開,他都沒有同楊老師說一句話。
回家的路上,陳遂開車路過高一飛訓練的俱樂部,恰好看到高一飛訓練完走出來。
他通常都是步行回家的,只見背著雙肩包獨自走在燈昏暗的馬路上,胳膊還在比劃著拳擊的作。
那樣子就像是放學回家在公車上還要看書的學生。
陳遂莫名鼻酸。
誰想做夢想的逃兵呢?
沒有人。
他又想到在那個仄的小網吧里,孟菱眼角眉梢都淌著,告訴他:“我是真的喜歡寫東西。之前有星探想發掘我呢,我都沒有答應,我能不知道當明星賺錢嗎?沒有理想就算了,有理想,就朝著理想的地方去。”
那樣斂的人,竟也會如此熱。
他一直沒有說,從那時候起,他的心里就燃起了一把火。
而當時,他打開了空白文檔,寫了一篇在腦海中構思過無數次,卻始終被刻意擱置的武俠小說的大綱。
關于,他曾不屑一顧,關于夢想,他曾退而求次。
如果說中學時代,宋舒云曾給他的生命里帶來一場地震,那麼后來對的閃躲,對夢的退,就是宋舒云帶給他的余震。
孟菱說,不宋舒云的影響,不被改變,才是對真正的忽視。
他深以為然。
他目送高一飛的影消失在眼前,驅車之前,先給自己的責編打了電話:“我明天要在微博發一篇文,把我手稿圖片發你,你打字轉圖片再發我。”
對方問:“什麼文?”
“很短,小時候寫得武俠。”
“怎麼好端端的忽然改寫……”
“我決定下本長篇就擴寫這篇武俠。”他笑,“先給讀者們看看我的短篇,算是一個預告。”
“……”
掛了電話,他莫名輕松,不由哼起歌來。
哪個年人心里沒有一片江湖呢。
前方是夜路。
他沒遲疑起走了,發現心里亮堂,縱使夜行卻也一定伴隨燈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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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遂的小說在第二天中午被發表在微博上。
雖是初中的作品,但故事并不老套,還是收獲了一眾好評。
孟菱下了課買飯到宿舍吃,邊吃飯邊把他的文章讀完了,短短一萬字,卻字里行間都著俠氣,看得慨萬千。
給他發消息:【好厲害。】
他秒回:【你指哪方面?】
孟菱失笑,回復:【哪里都厲害。】
他約莫一兩分鐘后才找到一個表包回過來,一看,是一張小狗看鏡頭配字“信不信我親死你”的圖,笑得要拿不筷子。
而齊舒婷這時候喊了一聲:“孟菱,人家不都說陳遂的文風很有日本作家的覺嘛,怎麼又忽然寫武俠了。”
也刷到了陳遂的微博。
孟菱擱下手機,小口喝湯:“新嘗試總是好的呀。”
曲嚼著飯,含含糊糊說:“別關心他寫什麼了,關心關心我們表演什麼吧。周五之前就截止報名了,下周五就要初選了,時間急的。”
顧嬈說:“你那天列出的備選,我只能接《酸酸甜甜就是我》。”
“啊?”孟菱笑,“年神曲《酸酸甜甜就是我》嗎?”
“顧嬈跳不了太難的,只能這個了。”齊舒婷說。
顧嬈“切”了一聲:“反正你們趕找地兒訓練,我不保證我不會拖后。”
齊舒婷說:“我去外頭租個舞蹈室,平時咱們在學校練,周末就去舞蹈室。”
大家對此都沒異議。
很快吃完了飯,孟菱把飯盒扔了,回來就開始換服。
顧嬈搭眼一看:“這是又要出去約會?”
孟菱邊套服邊說:“不是,我和陳遂不是有合唱嗎,他說來接我去練歌。”
陳遂家就設有地下影音室,效果比KTV還要好。
孟菱跟著陳遂來到家里,他說:“你自己坐著玩,我還有個作業,三點之前必須上。”
這是要補作業?
孟菱莫名想笑:“去吧去吧。”
陳遂睨:“瞧你幸災樂禍的樣兒。”
孟菱抿笑,對此不置可否,誰讓他平時總一副無業游民的樣子,除了長相,哪里都不像大學生。
陳遂上書房寫作業去了,孟菱就去給紅豆喂食。
紅豆長大了一點點,想必一定是被他養的很好,都有點不知道該不該把它帶走了。
陳遂的作業寫到兩點半。
他下樓的時候,孟菱正躺在沙發上邊吃棉花糖,邊看綜藝,笑得瞇起眼。
陳遂肯重寫武俠,孟菱難以言表的高興,心好到連剛才去看自己連載文下面的惡評都沒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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