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菱一雙眼黑亮黑亮,像水面反著瀲滟的亮:“好吃,和我媽做得很像。”
說完斂了眸,掩飾了一些緒。
想到母親已經去世這麼多年,控制不住心底細細的酸冒上來。
陳遂對孟菱的家庭知之甚,只當是想家了,笑笑:“那就多吃點。”
點了點頭。
他又問:“你有九十斤嗎?”
“啊?”
他嘆氣:“你太瘦了。”
孟菱努努。
一六八的個子,卻只有八十八斤,脯雖然不算大,可也不算平,因此腰肢和四肢更顯瘦,用白天柳姐開玩笑說的話形容就是“弱柳之姿”。
“我飯量大的,但是怎麼都胖不了。”嘆氣。
陳遂啞然一笑。
這話要是別的生說,多有點故意炫耀的意味,但是不會,別說沒有那意思,就算有也不會讓人反。
但他還是調侃了一句:“你這話可不能在生面前說。”
孟菱點頭:“我知道。”
咬著筷子笑笑:“要是有孩子說我瘦,我就會說,你也不胖啊。”
陳遂愣了愣。
幾秒后,特爽快的大笑起來。
這是今天他第二次這麼暢意的笑:“以前沒發現你這麼有意思。”
孟菱微怔,不好意思的抿了抿,低下了頭,也笑了笑。
這頓飯吃的很好。
要是在一個月以前,孟菱絕想不到自己會和陳遂這麼和和氣氣的吃飯。
這頓飯孟菱堅持要請陳遂,理由是:上次是你請的,這次該我了。
大概是明白孟菱的某種倔強,于是陳遂沒有推辭,只說回完幾個消息就去結賬。
孟菱很安靜等著他,看他指尖飛快的在屏幕上打著字。
不過三五分鐘,他站起來,說:“走吧,去結賬。”
他們一前一后到吧臺,服務員說:“你們一共一……二百零八塊。二百零八,掃碼就行。”
比孟菱想象中便宜。
沒說什麼,直接掃碼付款。
吧臺立刻響起收款到賬的提示。
恰好老板娘從后廚過來,應該是認得陳遂,喊住他,別有深意的笑了笑:“弟弟,吃好了嗎?”
陳遂散漫一笑:“吃好了,咱們這一如既往的好吃。”
老板娘笑了笑,又往孟菱上瞥了一眼:“外面下雨了,需要傘的話門口自取。”
孟菱也不聲回看了一眼老板娘,沉默著先走去門口了。
心想,這個人怎麼什麼年齡層的都能吸引住。
陳遂很快跟上來。
到門邊才看到外頭雨下得。
孟菱要取雨傘,他忽然攥住的手腕,制止了:“不許打。”
孟菱不解:“為什麼?”
又琢磨,他或許是覺得就五分鐘的路程,打傘麻煩,想了想說,“雖然離得近,但還是會淋的。”
陳遂定定看著,解釋:“傘是散的意思。”
孟菱頓時心空了半秒。
他漆黑的眉眼溢出一玩味的笑:“可以沒有傘,但是不能散。”
孟菱后是重重朦朧雨簾,前是鼎沸的人間食客,而他站在邊,講出這句話,只覺得他們都不重要了。
可以淋雨。
可以陪他淋一場雨。
他忽然下他的黑飛行夾克,雙臂撐著服,看著說:“到我下來。”
知道他要做什麼。
“沒有傘,我照樣給你遮風擋雨。”
他沖一笑,散漫張狂又滿滿寵溺。
找不出任何的詞匯,可以形容出他講這句話時的語氣和神態。
也沒有任何思考能力。
最后認命的一頭扎進他的懷里,與他一起沖進雨幕。
老板娘和收銀員看到這一幕,互相對了個眼神。
“現在年輕人都這麼甜的嗎?”收銀員說。
老板娘笑笑沒說什麼。
心里卻想到十分鐘前,忽然收到一條微信。
是陳遂發來的:【姐,幫個忙?】
老板娘對陳遂有印象,他們這伙人都長得又高又帥,每個人都還很有辨識度,想記不住都難,只是陳遂上次找還是去年,他說“姐,我想要幾份菜,等會兒閃送給我”。
這次又是因為什麼?
問:【在的,怎麼了。】
他回了一長串過來:【朋友非要請客,拗不過,這頓飯一共多錢,我先轉你,等會你象征收一下就行。】
老板娘做了半輩子生意,是聰明人。
瞬間就明白了陳遂的意思,回他:【我問一下收銀你們消費了多。】
他倒禮貌:【謝謝姐。】
兩分鐘后,給陳遂回:【你給我轉一千吧,我收一個零頭,不貴,兩百多。】
陳遂很快轉了賬,又說一句:【謝謝了。】
記憶戛然而止,老板娘有點慨,這幫小伙子個個渣男臉,但是對朋友都還蠻好的。
屋里的人慨萬千,屋外的人卻沒有時間思考什麼。
他們在雨中狂奔。
電影里常有這種場景,慢鏡頭放過來,每一腳踏起的水花都像是一簇小噴泉。
呼吸著雨中的空氣,樹木的清新和泥土的芬芳混合在一起,加上飯店對面就有一片大河,水汽氤氳,被風吹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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