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壽一向只聽他哥的吩咐，怎麽會突然來殺他？難道……

他的臉，忽然一會紅一會白。

“你……”

柴壽看著他“嘖”了一聲。

他一邊彎腰去撿地上的面，一邊漫不經心說道：“你說你何必非要做個明白鬼呢？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為什麽？”

全方同滿臉困解，他不明白他哥為什麽要殺他？驚恐和憤怒，同時出現在他的心中。

連帶著他的聲音也控制不住拔高了。

“他為什麽要殺我？我做錯什麽了！”

柴壽撿起地上的面，一邊漫不經心往臉上戴，一邊看著人嗤嘲一聲：“你說你做錯什麽了？”

全方同想到什麽，臉又是一白。

“我，我可以不要那個差事了，我、我現在就回江寧，以後都不回來了，我把錢都給你，你去跟我哥說……我現在就回去！”他看著柴壽痛哭流涕。

可柴壽仍頂著那個冰冷的面，看著他說道：“晚了。”

他說完。

便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刀，朝全方同走去。

全方同看著那把刀，臉慘白一片，也不管能不能跑出去，求生的本能，讓他立刻往門口沖去。

能覺到後柴壽在追過來。

全方同只怕自己為他的刀下亡魂，更是咬牙往外沖去，突然——

他被人抓住了胳膊。

“啊！”

以為自己被抓住了，全方同再次尖出聲。

他下意識揮舞著胳膊想掙，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道不耐的聲音：“閉！”

這男聲明顯要年輕許多。

全方同神微怔，睜眼看去，見是個梳著高馬尾的黑男子，看樣子，倒是跟柴壽他們不是同一批人。

全方同雙眼一亮，也不管他是誰，就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沖人喊道：“壯士救我！”

謝清崖冷眼瞥了他一眼。

要不是還有事要問全方同，他只怕當下就要跟人手了。

沒去理會全方同。

他往前跟柴壽對視一眼。

然後直接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石灰，往柴壽的方向撒去，等柴壽被退，他便立刻不作停留，抓起全方同就翻牆離開了這邊。

“老大，人被帶走了！”

其他幾個黑人，此時也都困于謝清崖帶來的那些人中，眼睜睜看著這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黑人，把全方同帶走，想沖上去阻攔，又被人擋住，無濟于事。

……

謝清崖抓著全方同離開全府之後。

就帶著人，進了一事先就安排好的廢棄宅子，察覺到後沒有靜，他就立刻松手，厭惡地把全方同拋到了地上。

全方同原本被人帶得翻來跳去的，就頭暈目眩。

此時直接腦門沖著地面摔去，更是直接就吐了出來。

但好歹撿回一條命，全方同還是慶幸不已。

他抹幹淨角，就立刻著急地轉頭沖人說道：“壯士，勞你送我出城，只要離開京城，我一定奉上千金！”

京城不能待了，他得立刻離開！

轉頭看到男人眉眼之間的厭惡和恨意，全方同心下微怔。

先前未曾仔細看，此時看著這遮擋住下半張臉的眉眼，全方同莫名覺得有些悉。

“你——”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他看著人喊道。

“想活命，就回答我的問題！”謝清崖說著，又把人抓著離開了原先的地方，待把人按在一棵樹上，他繼續冷著臉，看著人問道：“說，當年長野之戰，你都做了什麽？！”

全方同一聽到那四個字，立刻臉驟變，剛才只是懷疑男人的份，如今……

“南、南安王？”他一臉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本以為這人是救他出生天的菩薩，哪想到他這是才出虎，又狼窩啊！

全方同白著臉，又想逃跑。

但謝清崖豈會令他跑掉？手中的劍，立刻刺到了他臉旁邊的樹上：“曹達的人還在追你，你最好給我老實回話，不然我直接把你扔出去！”

“別、別！”

全方同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說，當年你們究竟都做了什麽！冀州營中，又是誰幫得你！”

全方同沒想到，他已經查到這一步了，臉又是一變，他看著謝清崖，小心翼翼與人商量：“……我要是都跟你說，你能不能放過我？”

謝清崖心中惡氣難忍。

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猶如蜿蜒的小蛇。

他恨不得直接殺了全方同，但也知道，現在這種時候，挖出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只能強忍著恨意，點了點頭。

不等全方同再言，他又厲目盯著人，低聲喝道：“別跟我討價還價，也別想跟我拖延時間，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究竟，我現在就把你送給曹達去！”

全方同被人一嚇，立刻又變了臉。

看著眼前殺氣騰騰，猶如煞神一般的謝清崖，他心裏苦不疊，但此時家命都在人手裏，他再後悔，也只能先絞盡腦，與人說道：“當年是曹達說想給謝……”

看著謝清崖，他又默默吞回那個名字，換了個尊稱。

“想給你父親一個教訓。”

“……但資上面，其他東西缺斤短兩的，太明顯了，便、便有人想到把盔甲換下，想著讓他們丟臉吃個虧。”

謝清崖一聽到這個有人，便眉心狠狠一跳。

眼看著全方同目躲閃，謝清崖心裏十分清楚，這換盔甲的主意，恐怕就是全方同想的。

以全方同這個貪婪的子。

他必定是換了盔甲原本的好原料，拿了殘次品代替，以此來換錢。

只是不知道，這究竟是他的主意。

還是曹達的主意。

他故意忍不發，只嘶啞著嗓音，沉聲問道：“然後呢？”

“其實、其實……”全方同吞吞吐吐，被謝清崖看著，又不敢不說，“他們也沒想到會這樣，他們就是想給南安王一個教訓，不不，他們也沒想過真的會用那批盔甲，便是真的用了，以他們的本事，那場仗也不可能會出問題。”

“那場仗怎麽會有問題啊，不該有問題啊……”全方同說著說著，雙眼都開始渙散了。

他其實至今都還有些後怕。

雖然時隔多年，但他仿佛還記得那時的場景。

他原本在軍營老神在在喝著茶，想著得了這麽一大筆錢，自是快無比。

哪想到外頭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南安王帶去的人出事了！

那時整個軍營都了，他也跟著慌了。

查探一番之後，發現南安王帶去的人，竟然都穿著他帶去的盔甲。

他當時便覺得兩眼一黑。

謝清崖知道這其中，也有自己的原因。

若非他當初行事莽撞，父親和兄長不會因為著急來救他，而不仔細去查探那批盔甲，更不會這樣掉進敵軍的陷阱。

他心中沉痛，眼睛也跟著紅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後。

謝清崖忽然手掐住了全方同的脖子，還未等人掙紮，就滿臉鷙地沖他說道：“你到現在，還敢騙我！”

“我……我、沒有……”

全方同怎麽也沒想到，他會突然發怒。

他掙紮著，眼睛都開始翻白眼了，嘶啞說道。

謝清崖這會是真的想殺了全方同，因此他的力道并不算小。

全方同拼命掙紮，也掙紮不掉，只能不住揮打謝清崖的胳膊。

“你說曹達是為了給我們一個教訓，才想著把盔甲換了，好讓我阿父丟臉？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就算他再不喜歡曹達，也清楚曹達不可能做這樣的蠢事。

他要麽是真的想殺了他們。

不然絕不可能在盔甲上手。

“說，到底是曹達想殺了我們，還是你心生貪婪，故意換了好的以此換錢？”謝清崖說著，松開了一點手。

幾乎是他的手才一松開，全方同就拼命咳嗽起來。

可謝清崖卻沒有什麽耐心。

他手中的劍仍抵在全方同的面前，臉沉，沖他喝道：“說！”

全方同看著那把劍，心中實在慌無比。

他慘白著一張臉。

知道自己要是再不說真話，今日就真的要命喪于此了，但他要是說真的，他也沒命活了啊！

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　　謝清崖看著他這樣，卻已經明白了。

“原來是你……”他嘶啞著嗓音，呢喃道。

他本以為是曹達想害死他們，才會讓人換了盔甲，好讓他們死在那邊，沒想到……這一切的謀，竟然只來源于兩個字。

——貪婪。

握著劍柄的手，咯咯作響。

這一刻，他看著全方同的眼中，殺意畢現。

全方同顯然覺到了。

他靠著樹，逃不掉，只能抱著他的大，痛哭流涕道：“王爺、王爺，我真的沒想到。”

“那些人跟我說，這些東西都是一樣的，就是東西舊了點，他們還給我試過，要不然我也不敢這麽做啊！”

“我求求您了，您饒過我一條狗命吧！我知道您厭惡曹達，我……我可以把他這些年私下做的那些事，都告訴您！”

“只要您放過我！”

他說著，便咚咚咚，給人磕起了頭。

謝清崖仍抓著那把劍柄。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終于抑著緒，揪著他的領問道：“冀州營中，是誰在幫你！”

全方同此刻自然不敢瞞。

他仰著頭，看著謝清崖：“是……”

謝清崖看著他開口，只覺得那塵封多年的真相，就要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其實相比曹達和全方同。

他更恨的，還是冀州營中，那個幫他們瞞真相的那個人……

“那個人究竟是誰？”他迫不及待又問了一句。

他已經控制不住心中抑多年的怒火了。

全方同也覺到了他的怒火，他的聲音，不由更加小了：“是、是……”

可他的話還沒說出。

謝清崖便覺得，後有什麽東西，好似正沖他過來。

對危險的本能察覺，讓他想也沒想，就直接拉著全方同躲開了。

幾乎是他們才躲開。

三枚梅花鏢，就直接釘在了他們面前的那棵樹上。

全方同看著這一幕，直接嚇得尖出聲，謝清崖則立刻往梅花鏢來的方向看去。

他見不遠的房頂上，站著一個頭戴鬥笠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黑，形高大，鬥笠遮臉，看不清臉。可謝清崖卻是本能覺到，這個人，不可能是曹達派來的。

一個念頭，突然出現在他的腦中。

謝清崖便見前面又飛來幾枚梅花鏢。

看那梅花鏢的架勢，就是為了奪全方同的命來的，謝清崖心中已了然來人是誰，他下意識想先去抓全方同。

可全方同那個貪生怕死的東西，早在看到那幾枚梅花鏢的時候，就驚著退後跑開了。

手落了空。

謝清崖暗道一聲“該死”。

再想去抓全方同已來不及，後又飛來幾枚梅花鏢。

一枚直接穿進了全方同的脖子。

謝清崖只來得及看人瞪大眼睛倒下，便覺另有兩枚朝他而來，他躲開一枚，另一枚卻刺進了他的左肩。

那人功力深厚，謝清崖被得往前趔趄兩步，唔了一聲。

沒去理會肩上的傷勢。

謝清崖轉頭朝黑男人的方向看去，他一邊咬牙把肩上的梅花鏢取了下來，一邊手拿長劍，朝人的方向沖去。

黑男人卻并未流連戰局。

見全方同已死，便直接一躍離開。

“站住！”

謝清崖看著男人在房頂上跳躍的影，咬牙追去。

他此時已顧不上上的傷勢了，也顧不上那肩膀上流下的鮮。

滿腦子就是要抓住他！

抓住他！

他要看看這人究竟是誰！

“你到底是誰？”

“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你對得起我阿父嗎？”

謝清崖看見男人在他這句話之後，忽然停頓的腳步。

看著這一幕，謝清崖卻沒有猜到真相的高興，反而更加惱怒起來。

怒火滔天。

手中還未鞘的長劍，直接朝人揮去。

這一劍，用盡了謝清崖所有的力氣，若非多年仇恨疊加，只怕他這傷的胳膊本舉不起來。

可長劍刺中了男人的肩膀，卻也耗了他所有的力氣。

謝清崖趔趄著，往前撲倒在了屋頂上。

眼見男人拔出肩上的劍，負傷離開，謝清崖雙眼紅得如滴一般，朝人吼道：“站住！”

“你給我站住！”

可男人并未理會他，直接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反倒是後傳來聲音。

“老大，全方同的首在這！”

“老大，前面有聲音！”

“……追！”

……

謝清崖知道此時若被錦衛抓住，他就了殺害全方同的兇手！

柴壽也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面放過他。

扶著傷的肩膀，謝清崖咬牙往前把劍撿了起來，鞘中，然後他繼續強撐著往前跑去。

想尋個地方先藏起來，躲開這一路的追蹤。

卻也是巧。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馬蹄聲從前方傳來。

謝清崖起初未曾理會。

失過多，他其實已經有些頭暈了，強撐著想跑遠些，再藏起來，卻見那馬車上趕車的人，竟是時雨！

再一看，有人掀著車簾，正往外滿臉擔憂地看著。

看著那張悉的臉，謝清崖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失過多，看花了眼，直到與人四目相對，耳邊傳來一聲悉的——

“清崖！”

謝清崖這才恍然，自己沒看錯。

不知道怎麽會在這，但下意識的反應，還是讓他立刻一躍而去。

馬車早已被徐端宜喊停，車簾也已經被人掀起。

看著那張悉而又張，滿懷關切的臉，謝清崖帶著負傷的，沖進馬車。

悉的香味，縈繞在謝清崖的鼻間。

謝清崖被人用雙手攙扶著胳膊，耳邊也能聽到擔憂的聲音：“清崖，你沒事吧？”

而他單膝跪在馬車上，聞言，他仰頭看人。

“我剛剛還以為我在做夢。”他虛弱地沖人先笑了下，想手去的臉，又想到自己手髒著，皺了皺眉，索直接把額頭抵到人肩膀上，靠了過去，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