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看著頭頂墨藍的夜穹之上，掛著一皎白的月，不自覺的就想到了林一。

下一秒，他收回視線，微微垂下眼眸，臉上的笑，卻無論如何都抑制不住。

直到，視線里闖一雙黑的皮鞋。

陸妄眸微微一頓，視線緩緩上移，最終對上了陸宴一雙復雜漆黑的眼。

那雙眼里，充滿了不甘，充滿了不敢置信。

見陸妄看向了自己，陸宴終是忍不住開口道：“原來，你從最一開始，就下了一盤大棋，不管是爺爺、父親、你母親，還是我，我的母親，你的外婆……甚至于連林一，都是你這盤棋上的棋子。

而從頭到尾，你都能夠不顯山不水的，就那麼看著我們在你的棋盤之上蹦跶。

陸妄，是不是每一次看見我們在做無用功的時候，你都在心里嘲笑著我們？

朝笑著我們那麼拼命，那麼努力，卻依舊逃不開你的計劃和掌控？

陸妄，對你來說，是不是不管友、親還是，都不過是你人生中微不足道的存在，都是你可以利用的工？

你太可怕了！

你比爺爺還要可怕，他只不過是自私，而你，卻在他的自私之上，加上了冷漠！”

陸宴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并不大，可是聲音里卻充滿了濃濃的挫敗和不甘。

曾經，他那麼努力，那麼能忍，無非就是想要通過他自己的雙手，改變他的命運。

他選擇不了出，但他卻可以選擇怎麼活下去。

可是，就當他一次一次的算計，一次一次的努力，甚至為了算計而丟掉了良知，丟掉了人的時候，卻不想，這一切，在陸妄眼里，不過是跳梁小丑的無用功。

那他的忍耐，他的算計，又算什麼？

陸宴不甘，陸宴憤恨，可是他又不得不去承認，他敗了，敗的一敗涂地，毫無轉圜的余地。

陸妄看著陸宴，看著眼前這個和他流淌著相同的，卻和他有著截然不同命運的親弟弟，瓣不由得微微了。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陸宴和他一樣，都是陸老爺子因為自私，因為不愿意放手權力和利益，而產生的悲慘產。

陸宴和他一樣可憐。

不同的是，他早早醒悟了過來，并且從有能力的那天開始，就在部署籌謀著，從陸老爺子的掌控之中離出來，并且最終做到。

而陸宴，到了最后，也還在陸老爺子的掌控之中，無法離。

陸宴做錯過什麼嗎？

當然做錯過。

可是最大的錯，卻不是他自己造的。

想到這里，陸妄不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可惜，有些事已經發生，有些事也已經注定，就像他和陸宴，這一生，注定做不到兄友弟恭。

陸妄：“還有事麼？”

還有事麼？

陸宴苦笑了一聲。

他還能有什麼事？

他惦念了這麼多年，心積慮想要得到的陸氏集團和陸家，如今已經被陸妄徹底毀掉了，他還能有什麼事？

只是……

“陸妄，我很想知道，這麼多年來，每一個你安然沉睡的夢里，你都不會有愧疚，不會有后悔麼？

你把你最親近的人，都當做棋子，當做你達目的可以利用的工，你都不會覺得對不起我們嗎？

你最的林一，知道你原來是這麼可怕的男人麼？”

提到林一，陸妄的眸總算是閃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陸妄：“你知道，我和你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區別？

陸宴皺眉冷笑：“是什麼？”

陸妄語氣淡淡道：“最大的區別，就是你會為了你所謂的目的，不擇手段，不惜傷害任何人。

而我，就算把所有人都當做棋子，可是我只會保護我的人，而不是傷害他們。”

一個保護，一個傷害，這就是陸妄和陸宴之間，最大的區別。

所以，陸妄不需要擔心，也不需要害怕。

尤其是林一！

而陸妄的話，卻宛若一塊千斤重的巨石投平靜的湖面之中，霎時間掀起了無數滔天的水花，讓陸宴的心，不控制的狠狠震了起來。

陸宴目閃的，盯著陸妄看著。

而陸妄，卻是擎著一張陸宴印象中一直以來的，冷冽、漠然、不染一緒而又高高在上的臉，提起腳下的步子，一步一步的，從他邊錯走開。

只留下陸宴一個人，站在原地，久久無法緩過神。

原來，是這樣麼？

所以，是這樣麼？

因為是這樣，所以不管同自己對上多次，陸妄都會最終為勝利的那一方。

因為是這樣，所以即便自己三番兩次的想要找陸妄合作，他都會拒絕。

甚至于，自己用從陸老爺子那里聽來的，關于林一母親留下核心技的事來作為餌，陸妄都無于衷。

只因為，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一樣。

他不甘心！

憑什麼保護就能夠戰勝傷害？

憑什麼他這麼多年的努力，就要毀于一旦？

可就算他再不甘心，再不愿，終究也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

今天之后，陸氏集團將徹底破產，陸家將在涼城徹底不復存在，而他陸宴，也為了他陸妄的手下敗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驀地，陸宴抑制不住的仰頭笑了起來，他越笑，越抑制不住，甚至于連整個都開始前仰后合起來。

陸妄，你夠狠！

你用保護和不傷害作為借口，所以無論做什麼，都無所顧忌，那些他陸宴心心念念的東西，到了最后，也不過是你陸妄可以隨意毀掉的東西。

可那些東西不在了……

他這麼多年努力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

陸妄獨自一人開車回了家。

陸家老宅從未如此冷清過，雖然法院也好，銀行也好，甚至是陸氏集團的那些東，債主們，還沒有來得及將這里收走，可這里卻依舊像是有了預一樣，過去那些蓬的，欣欣向榮的一切，如今已然變得衰敗凄涼。

陸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將他和林一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并且打去電話給喬然，讓他預定了明天一早去京城的機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