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晚了，并沒有人，秦良玉推開小廚房的門，將手里頭的燈燭移到眼前，也免得暗夜里頭瞧不清東西。

果真還有些糕點沒用完，又撿著用了兩塊，這才準備回房。

可剛走了兩步，卻看到暗地里仿佛有個黑影，正盯著院子的方向。

秦良玉微微一滯，隨后又想起此是沈惟弈的地盤，應當不會進來什麼匪徒宵小，這才略微放了心，又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了。

只好搖搖頭，當做是自己眼花。

門吱呀一聲合起又被關上。

藏在假山后頭的疾佑看著自己前的主子，實在是疑不解。

王爺也不知怎的，從和幾位重臣議完事后，整個人上都像攏著層霾。

方才分明已經收拾著睡下了，卻又猛得起穿裳，隨后便一路疾行來了此。

疾佑又看了眼被合上的門扉。

難不，是來看秦五姑娘的？

南之行，這位姑娘為救王爺了傷，他也是知道的，可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引得一向蕭肅沉著的王爺，為牽腸掛肚吧。

莫不是，其中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又等了許久，疾佑才試探著開口：“王爺，天不早了，明日還有事，不如先回去歇息？”

男子的視線始終看向方才那道窈窕影消失的地方，此刻聽到后的話，才像突然被驚醒似的，眸子里劃過些自嘲，片刻后又沉聲問了一句，近乎自語：“真的太像了，對不對？”

疾佑懵了一下，什麼和的，這也聽不清啊。

可還沒等他想出措辭，沈惟弈卻又開了口，這次的聲音大了些，著些狠戾：“你去查查，是誰告訴馮妙言，燈會那日的事？”

按他母妃這個侄的子，若是早知道此事，絕不會忍來如今才來，定然是背后有人對說了些什麼，這才會讓不知死活地來找麻煩。

疾佑應聲：“是。”

沈惟弈又看了一眼那個地方，這才挪腳步，離開了這院子。

風靜靜地拂過樹梢，假山后已經空無一人。

……

次日晚間，秦良玉才用完晚膳，便有宅子外頭的下人進來說有人在外頭等。

秦良玉思索了一瞬，這才跟在這下人后頭出門。

行到外頭，不出所料，果然是秦府的馬車。

秦良玉緩步上前，微微凝聲：“祖母。”

馬車的簾子被開，老夫人皮笑不笑地看：“你倒聰明，知道是我。”

秦良玉含笑：“畢竟除了祖母，此刻府中大概也沒人會掛懷良玉。”

老夫人半輩子都為了府中的家業心，在的心里，旁的任何事都該擺到一邊，不論之前有多中意眼前這個五姑娘，甚至還了將許給自己最驕傲的外孫的念頭，在聽聞這些日子做出的事以后，也有些沉不住氣。

微微嘆了口氣：“進來說罷。”

外頭人來人往的，確實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秦良玉依言上了馬車，和往常一般坐在老夫人側。

“祖母特意來尋我，可是有什麼要告誡之？”

老夫人哼了一聲：“你這些日子做的事傳的滿城風雨，我再不來，只怕你真要野了子。”

到底還是顧念了些許之前那短短一些日子的相伴之，話說得并不狠。

秦良玉聲，有些委屈的意味：“祖母既聽說了，應當也明白，那人當日有多咄咄相。”

“可你……你一個姑娘家，為何要眾目睽睽之下沾了腥？”

到了如今，也不得不認同起秦忖那時的話來。

府里這個五姑娘，實在是個不容小覷的人，劃傷秦的臉在前，斷旁人手指在后，若要求得府宅安穩，確實不能再任如此了。

“你父親在府里頭大發雷霆，多虧聞衍求，言明你的功勞，這才稍微緩和一些。”

說到此，話語沉下來，握著佛珠的手頓住：“念在你有些功勞，便兩相抵消，我和你父親商議過了，等此事一了，便為你尋門親事。”

至于之前說的王家，顧家，自然統統不能再作數了。

秦良玉的眼眸低垂，劃過一冷。

他們分明是覺得如今拿下皇商的位置十拿九穩，自己已然沒什麼利用價值了，可既能當上皇商，便沒有合適的由頭趕出府，這才做了這個打算。

今日老夫人特意來此，也是想要借這話敲打告誡一二。

醞釀片刻，再抬頭時，眼眸已微微泛了些紅，聲音哽咽：“良玉明白了。”

老夫人悠悠嘆一下，也有些不忍：“若是沒生這樁事，你便能嫁到顧府，以你表哥的能耐品，定能護你安樂無憂，可你瞧瞧，如今這一攪和，了個什麼樣子，你又名聲有損……”

未盡的話秦良玉自然聽懂了。

名聲有損，別說嫁高門有損，就是嫁到一般的人家當正妻，人家也要反復衡量斟酌一二。

可這其中正中秦良玉的下懷。

如今要的，正是這樣的名聲，這樣的局面。

……

秦良玉下了馬車，目睹馬車走遠，這才轉了，準備進去。

可不轉不要，這一轉，便看見不遠站著個人，一氣度，金冠玉帶，站在微沉的天里，顯得越發卓爾不群。

正是沈惟弈。

看樣子已在此等了許久。

秦良玉沉思片刻，也不知他是湊巧要回宅子，還是在此等人？

可這些，卻都不是當下的該問的。

秦良玉微微雙手攏在前，行了一禮：“王爺。”

沈惟弈的眼眸了一下，想到方才不經意聽到的話，不由眼眸暗下來，不聲地開口：“方才馬車上的是？”

“是民的祖母，有事路過，這才特意來看看。”

沈惟弈打量著子微紅的眼眸，腔里不由了些怒火，好半晌才接著開口：“那你為何會哭？”

秦良玉啞然。

在老夫人面前做個戲而已，怎麼還得了他這麼一問。

可又不能實話實說，只好道：“民久未歸家，驟然得見親人，自然有些傷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