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青衫,依舊一副書生模樣,可如今卻不得不為即將面臨的山匪擔憂。
秦良玉看他一臉愁容,寬地笑了笑,放下著馬匹的手:“此地勢不大好,我們勢必要當心些,四哥哥不必憂心,良玉已借了楊先生的牌子,有他的威懾,定然無人敢我們。”
秦聞衍聽了這話,面上的神仍舊沒有松,仍是十分凝重的模樣。
“楊先生的車隊遍布南北,常年在外頭跋涉,這小小的一山寨定然能輕易過得。”
秦聞衍嘆一聲,道:“其實,我私下問過三哥,這事倒不能全怪他。往常這種正經為宮里做事的商隊,他們確實是不會打劫的,只是朝廷如今剿匪的勢頭大,千仞寨雖是大雍最易守難攻的寨子,卻也朝不保夕,難保不會為此拼上一拼。”
竟是如此。
難怪。
想起來自己剛嫁給沈惟弈的時候,皇帝好似確實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自己當時還很是不可思議,皇帝病重多年,朝政大權早就握在了沈惟弈手里頭,為何會下這麼個莫名其妙的命令。
沈惟弈似乎知道些,嘲諷般道:“也就這麼個愿,便由著他吧。”
卻沒想到,這麼件事,卻恰好給了今時今日的自己能夠出京的機會。
可若真是這樣,也不知道楊穆的牌子還會不會有用。
……
山林里不同于城鎮,便是白日里都沒什麼聲音,顯得靜悄悄的,有些詭異。
楊穆給的牌子在外頭掛著,在日下折出亮來,馬車咕嚕嚕地走著,布匹也做了些偽裝,外人看了,只會以為是不值錢的水缸。
眼看著馬上就要穿過玉逢山,秦聞衍的心頭剛一松,便聽到后傳來箭矢的破空聲。
一時間,所有人均是心神一凜。
秦良玉攛著旁邊車窗上的簾子,借著隙看向外頭,箭矢破空的地方已中了一個人,正是隨他們一道來的,那日還曾頂撞過自己的那個管事。
他此刻正一不地躺在地上,角淌著跡,雙目圓睜。
秦良玉暗道不好,沒想到這群山匪如今當真見人就搶,渾然不守所謂的江湖道義,就連楊穆的牌子都不管用了。
本能地準備去自己腰間的鞭子,卻了個空,這才恍然記起來,自己如今早沒鞭子傍了。
不由微微一怔,外頭已傳來靜,屏息聽起來:“馬車里的,都下來,將財都留下來,還能饒你們一命。”
小廝們慌四散,過了片刻,便有人來掀簾子。
卻是個廓明朗,一布的男子,年歲不大,不同于一般的山匪,他看起來有幾分端方,只是氣里頭侵染得久了,又帶著些匪氣,兩種氣質很奇異地雜糅在一起。
此刻正端坐在馬上,手里挽著弓箭,看到秦良玉的瞬間眼眸一亮:“呦,這還坐著個小妹妹,怪不得藏在里頭不出來。”
秦良玉抬眸冷冷看他一眼,猜測他大概就是那個落草為寇的世家公子:“大當家的?你是這山寨的主人?”
那男子有些吃驚,這姑娘看著年紀小,倒頗有些膽識,到了這樣的境地還表現的這樣冷靜,他比了比手里頭弓箭,指向外頭抱頭鼠竄的小廝:“你倒比那些所謂的男子強上許多。”
秦良玉抿抿,試圖說他:“你們如今這樣大肆打劫,不怕得罪的人多了,將來商兩道都討不了好嗎?”
他愣了一下,似乎也在想,片刻后,又無所謂地問了一句:“我倒覺得這樣的日子頗為肆意,我有這樣的能力,想劫誰便劫誰,人生在世,若有酒錢財,便是豁出一條命又能如何?”
竟是這樣混不吝的格,怪不得能從世家公子一個匪首,還搞出了一番名堂。
轉頭看去,秦聞衍已經被制住,此刻雙手被擰在后彈不得,滿目通紅,里還喊著的名字:“良玉……”
秦良玉腦子飛快地運轉,思索著該如何逃過這一劫,他不是要利嗎,如今這些布料給不得他,卻可從旁的地方切。
走出馬車,到馬下著他,從梁竟和的角度看來,影小小的,卻很堅毅,眸中閃著,在這樣的境地下卻神采飛揚。
“這樣多的布匹,你要運走也得費一番功夫,又來路不明,不能放到集市上買,如今朝廷又三令五申要剿匪,你說,你們會不會引來朝廷的注意呢?”
“你今日若放了我們,來日若是窮途末路之時,盡可去京城秦家尋我,我定會想法子你重新有片生機。”
這話說得實在狂妄。
說得好像等到未來,便能說一不二,手握權柄一般。
梁竟和當這是戲言,并不放在心上。
收了弓箭又道了句:“小妹妹,今日你可回不去了。”
說完就要帶這一行人一道走。
竟不止劫財,還要劫人。
秦良玉咬牙切齒,出將門,也學了些拳腳功夫,雖一般況下傷不了人,可也能勉強撐上一時半刻。
拳腳生風,躲開了旁邊人的攻勢。
梁竟和看在眼里,玩味笑起來,對著他道:“小妹妹,沒想到還是個有功夫的。”
一時不敵,退到后馬車的壁緣上,人眼看著就要載下去,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扶住。
他面冷肅,一張俊至極的臉上頗有些讓人看不懂的神,待到秦良玉站好后,才對著跟在后頭的侍衛命令道:“殺。”
兩方人廝殺在一起,梁竟和轉瞬便落了下風,他眼看勢不妙,最后深深地看了秦良玉一眼,這才帶著剩下的人策馬離開。
沈惟弈也沒有讓手底下的人趕盡殺絕的意思,似乎只是興致起來了,才來救一命,對那些匪眾的下場并沒有多在意。
秦聞衍被松開,疾步跑到秦良玉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看無事后,也沒問是什麼時候再哪里學的功夫,總歸這個妹妹他早已經看不懂了。
只慶幸地念叨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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