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這才開口：“二姐姐說得是，良玉也覺得，這刁奴所為，也必定不會是出自母親的意思。”

又看向方氏：“母親，良玉說的可對？”

方氏咬牙切齒，開口：“不錯。”

秦忖被遞了臺階，這才將這樁事揭過。

秦良玉到一旁坐下來。

不過片刻，便有人來報，說是王家的人來了。

秦良玉抬眼看過去，當先的是個婆，生得十分喜慶，看著便是個會說話的。

后還跟著個男子。

書生模樣，一布，生得算不上好看，看著倒有幾分學識，進來以后，便恭敬地對著上首拜了一下：“老夫人，伯父，伯母。”

秦忖看見他，面上瞬時間揚起笑來：“賢侄，你來了，這一路上可還順利？”

原來這王然是秦忖故人之子。

只是王家早已沒落，到了如今，也就只剩下王然一人。

秦忖不知從哪得了消息，說這王然要上京趕考，便起了念頭，讓這王然娶了自己的長，也好在秦府順理章住下。

王然拱手道：“勞伯父掛念，一切都好。”

上首的老夫人閉目不言，明顯對這樁親事有些不滿意。

只秦忖表現得十分熱，又了個丫鬟進來：“你快去瞧瞧，看大小姐打扮好了沒有，讓出來見見人。”

丫鬟應喏退下。

秦良玉坐在一旁，看這王然與秦忖言談之間，倒也算得上言之有，依的眼看，說不定倒還真能有一番作為。

“大小姐來了。”門外有人報了一聲。

秦良玉看向進來的人，子穿的極富貴，一淺綢緞，頭上斜斜著幾支致的發簪，流蘇打在臉上，襯得一張臉格外俏，只是眉眼之間有些郁，極為不愿的模樣。

這便是今日要議親的秦府庶長，秦。

秦進了門，便對著屋子里頭的人行禮。

秦忖看向，眼里含了些警告：“今日是大日子，你在這坐一坐，親事便了。”

秦看向王然，袖下的拳頭微微攥了一下，才聲開口：“是。”

秦良玉看在眼里，也不免明白過來，這個秦大抵有些不愿意，只是面上還是要裝得一副乖兒的模樣。

接下來半個時辰，秦良玉便看著秦忖一張一直沒閑下來，一直對這個賢侄噓寒問暖，滿屋子旁的人都被拋到腦后。

還夾雜著婆時不時妙語連珠的話。

至于今日要議親的秦和王然，從始至終，倒沒說上幾句話。

末了，又換了雙方庚以后，這事便正式定了下來。

……

等王然等人離了府，那些綁著紅綢的箱籠也被送到后院以后，秦良玉才帶著蘆意回了院子。

這院子頗為簡陋，秦良玉醒來以后，也仔細看過，里頭沒書沒墨，唯一能讓人看得上眼的，也就是院子正中間種著的兩棵柳樹。

蘆意把藥包捧在手里，開口道：“小姐，你先歇會，我去把藥煎了。”

秦良玉嗯了一聲。

沒過多久，藥碗被端過來，秦良玉接過藥，白瓷的藥碗杯壁有些燙，卻渾然不覺似的，只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手中的湯藥，眼前熱氣起來，撲到臉上，讓有一瞬間的恍惚，眸底也忍不住泛起嘲意。

若是沈惟弈見淪落至此，會不會拍手稱快？覺得這個湊到他邊的王妃終究沒落得個什麼好下場。

等服了藥，困意上來，秦良玉的頭腦有些昏沉，便躺下來睡了片刻。

卻不其然，做了個夢。

夢到疆土之上，父親滿臉堅毅，揮舞著手上宋家軍的旗幟，說打不倒大夏，誓不退敵。

可畫面一轉，卻又了那日刑臺之上鮮橫流的場面。

幾日都洗不凈的，他們該有多痛？

可笑枉為人，為人妹，也不知不覺間做了旁人手中的刀，害了他們。

一瞬間被驚醒，整個人都沒了半分睡意，額頭直冒冷汗，秦良玉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正不自覺地抖個不停。

兩手叉，試圖控制住，可卻越抖越厲害，不小心撞到了一旁放著的藥碗。

蘆意聽到藥碗碎地的聲音，急忙跑過來，看著，一面慶幸地說：“發了汗就好了。”

一面又有些擔憂。

小姐這幾日不知怎地，總犯夢魘，一睡醒便是這副模樣。

秦良玉怔了一下，頭然，看了圈屋子，問：“月枝呢？”

蘆意嘆了一聲：“又跑到旁的院子去了吧。”

秦良玉的眸子冷了一下。

院子里有兩個丫頭，這蘆意是從小就跟在邊的，至于月枝，則是方氏院子里頭出來的。

重生這幾日，便沒見過這丫頭幾回，偶然見了，伺候起來也很是敷衍。

“你注意些最近的靜，若有什麼不妥，只管來告訴我。”

方氏今日在手底下吃了這麼大的癟，只怕不會善罷甘休，還是要防上一防。

秦府，如意堂。

此是方氏的院子，地勢極好，臨著府里頭的園子而建，看著便與秦良玉的院子有著天壤之別。

方氏半臥在榻上，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秦。

“你跪了半晌了，有什麼事，說罷。”

秦俏的臉上劃過些恨，這才開口：“母親，兒方才都聽說了，秦良玉那個丫頭，今日多番頂撞您，還害得您被祖母訓斥，實在其心可誅。”

方氏直起，抿了口茶，又將茶盞在桌上狠狠一擲，濺了桌案，這才開口：“若你今日跪在這，就是為了說兩句不是，那你可以走了。”

秦猶豫了片刻，這才將盤旋在心頭許久的心思和盤托出：“母親，那個書生，沒什麼家底，瞧著便不會有大本事，可父親鐵了心要讓兒嫁給他。”

說著，眼里又盈了些淚意：“您也知道，姨娘子弱，半點不肯為兒在此事上周旋半分，兒也是沒有法子了，才求到您這來。”

方氏的眼眸瞇了瞇，屏退左右。

“你也知道，這事你父親鐵了心，求到我跟前，我又能有什麼法子？”

秦抬起頭來，語速極快：“父親只是想讓王然娶個自己的兒罷了，兒嫁得，旁人也嫁得，畢竟，嫁誰不是嫁。”

方氏嗤了一聲：“這個旁人，指的是秦良玉？”

秦點點頭。

總不可能來求方氏算計自己的兒秦瓊，若是要推掉這親事，唯一的人選，就只有和一般，同為庶的秦良玉。

“如今只是換了庚而已，若中間出了什麼差錯，也怨不得我們。母親，您幫幫我，好不好？”

說著，秦便磕起頭來。

方氏冷眼看著，眼里劃過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