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飛快地指了下。

陳濯清只看了一眼就發現問題所在：“你這一步寫錯了。”

“但你的思路是對的。”

他在草稿紙上寫著演算過程，可能是為了讓看得更明白些，計算步驟寫得很詳細。

中間還教了一些速算方法，說以後到這樣的題型也可以用。

複雜的題目在他的講解下變得很簡單，把最終結果算出來後，陳濯清問：“我講得清楚嗎？”

他的主語是自己，不是“你聽懂了嗎”，把問題歸于自己。

泠點點頭：“你講得很好。”

第一次覺得數學好像也不是很難。

只是自己沒找對方法。

陳濯清誇：“你學得快。”

泠是那種天賦型的學生，一點就通。

他看過之前的文理科績，相差不大，只是後來分科後選了文科。

那張榮譽榜上，著的照片，還有人生格言。

——“為往聖繼絕學。”

他想，這大概就是選擇文科的意義。

的心，藏著對文學的熱。

—

臨近中午，泠打算先去附近吃個午飯，下午回來再繼續。

收拾著東西的時候，陳濯清就在一旁看。

泠被他盯著，說道：“我去吃飯。”

陳濯清：“好，一起。”

泠：“？？？”

剛才那句話，沒有說要跟他一起吃飯的意思啊。

陳濯清又補了一句：“可以嗎？”

泠沒說話，背起書包走人。

陳濯清看著離開的背影，低笑一聲，快步跟上。

兩人并肩走著，陳濯清問：“我們去吃什麽。”

我們。

他已經默認這頓飯是兩人一起吃的。

泠：“還沒想好。”

要是泠一個人吃的話，可以隨便一點。

但現在邊多了一個他。

泠：“你有什麽想吃的嗎？”

這是讓他做決定的意思。

陳濯清拿出手機，搜了下附近的導航，發現有一間海底撈。

“吃這個？”

泠看了眼：“好。”

陳濯清先在小程序上預定位置，兩人走過去還有著一段路。

去到目的地後又等了一會，才到他們。

服務員見有客人進來，看到這對俊男，手招呼著：“兩位，裏面請。”

泠坐下後，陳濯清把書包放在對面。

服務員拿來一個ipad，陳濯清下微擡，示意給泠：“你點就行，我不挑。”

他說是這樣說，但泠還是問他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陳濯清想了下：“跟你一樣，不吃香菜。”

泠：“……”

泠點了個四宮格的鍋底，一些常吃的菜品，不容易踩雷的那種。

上菜時，服務員見散著頭發，還心地送來皮筋，泠說了聲“謝謝”。

“還有一份菜，是免費贈送給兩位的。”

菜？

泠第一次聽說還有這個菜。

以前跟司琦來的時候從來沒遇到過。

況且跟陳濯清也不是那種關系，泠正要解釋：“我們不是……”

“謝謝。”坐在對面的陳濯清截住的話，話中有話說道，“多一個菜，好的。”

不吃白不吃。

他是這個意思嗎？

泠遲疑之際，服務員已經把那道菜端了過來。

兩片白菜，鋪著蓮藕，放在下面，擺心的形狀，中間放著兩個鵪鶉蛋，雕兔子的模樣。

還了一個卡片，寫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泠：“……”

“兩位可以猜一猜這道菜的寓意，猜對了我們有小禮品送哦。”

泠扯了下，擺擺手：“不用了，謝謝。”

“好吧，那祝兩位用餐愉快。”

服務員走後，空氣中還留有幾分尷尬。

鍋裏的水開始沸騰，剛放下去的菜已經煮，泠夾了點放在碗裏。

見對面的男生在低頭玩手機，都沒筷，泠問他：“你怎麽不吃？”

陳濯清：“搜一下白菜和蓮藕有什麽寓意。”

泠：“咳咳——”

剛喝了口酸梅，一不小心被嗆到。

陳濯清放下手機，語氣張：“沒事吧。”

泠搖搖頭，不知是因為咳嗽還是別的，小臉微紅。

等緩了一會後，才覺好多了。

中途有服務員過來幫他們下菜，喝完的飲料又馬上幫忙倒下一杯，空的盤子很快就會被撤走……

泠說了好幾次謝謝，說自己來就行。

吃到最後，泠已經有些飽了，但陳濯清還在吃。

剛才點的菜已經全部空了，都在鍋裏煮著。

還剩那道菜，安安靜靜地放在原位。

泠喝著水，眼神不經意掠過，本想忽視，卻看到有雙筷子往那道菜過去，然後夾起一片蓮藕放進鍋裏。

陳濯清側眸，對上的視線，漫不經心地開口：

“聽說，他們這裏送的菜，蓮藕的意思是佳偶天。”

泠：“……”

他又夾起白菜，繼續說道：“白菜好像白頭到老。”

泠：“……”

所以他剛才真的搜過。

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的。

他不但說給聽，還當著的面把那道菜吃了，評價道：“還不錯。”

泠決定，最近一段時間都不要來海底撈了。

—

下午的時間還是在圖書館待著。

中途陳濯清去外面接了個電話，泠就坐在座位上做題。

等他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位置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霸占了。

還是個男的。

戴著個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的，一小白臉。

他坐在泠的旁邊，遞給一張類似紙條一樣的東西。

泠戴著耳機，沒聽到靜，是看到有東西出現在自己眼前，才發覺旁邊坐了個不認識的人。

側眸一看，男生指了下紙條，示意打開。

約意識到那是什麽。

之前來圖書館的時候也有收到過。

這次的紙條跟以往的一樣，也是想加微信的。

泠只看了一眼，擺擺手，是拒絕的意思。

男生看懂了的意思，臉上帶著失落離開。

沒過多久，又有人坐在了旁邊的位置，泠這次變得警覺，第一時間轉過頭去。

見到悉的面孔後，神明顯放松了些。

是陳濯清。

他打完電話回來了。

他靠過來，長臂一，拿走剛才那個男生給的那張紙條，垂眸一看。

【小姐姐你好，我注意你很久了，方便加個微信嗎？】

陳濯清真的要氣笑了。

注意很久了？

那沒發現他剛才一直坐在旁邊？

是當他不存在嗎。

他看向四周，發現那男的就坐在跟他們隔著兩張桌子的距離。

目一下子變得銳利，眼神警告。

陳濯清生著悶氣，拿起筆，在那句話的下面寫下：【字太醜。】

然後把紙條往旁邊一推，還給泠。

泠不明所以，待看清他的是什麽後，啞言一笑，回道：【是沒你的好看。】

陳濯清心裏的那郁悶因為的這句話很快就散了點。

兩人不知不覺中傳起紙條來。

【陳濯清】：也沒我長得帥。

【泠】：……

【陳濯清】：跟你商量件事。

【泠】：什麽。

【陳濯清】：沒我帥的都不考慮。

【陳濯清】：嗎。

那張紙已經被寫滿，沒有可以落筆的地方。

泠看完最後一句話，心了一下，把紙條一團。

沒有再回他。

直到五點半，圖書館要關門了，兩人才從裏面出來。

附近就有一個公車站，泠準備坐車回去。

陳濯清早上是騎自行車來的，車子就放在圖書館門口。

泠跟他說了聲再見，然後往公站牌那邊走去。

陳濯清給車解了鎖後，就推著自己的那輛自行車跟在後。

泠後知後覺有人在後面跟著自己，回頭一看。

他也剛好停住腳步，見過來，眉梢舒展，沖一笑。

泠：“你跟著我幹什麽。”

陳濯清：“不放心你。”

泠：“我又不是小孩子。”

“確實不是。”陳濯清若有其事地點點頭，“你是大孩子。”

泠：“……”

發現自己好像每次都說不過他。

他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泠索沒再管他，到了公站牌後就坐在那裏等著。

陳濯清還是沒走，一起跟著等。

等了快十分鐘，公還沒來，泠低頭看了下腕表，猜想著估計上一班剛走。

不遠傳來點靜，有幾個男人勾肩搭背的，踉踉蹌蹌地這邊走，紅著臉，明顯是喝了酒的樣子。

他們走到公站牌這邊，口裏口齒不清地說著什麽，好像是要坐公。

泠站起來，抱著書包，有點害怕地往後退了點。

下一秒，一道高大的影從後面出現，擋在了自己面前。

泠擡頭只看到男生寬闊的後背，姿拔，充滿安全。

陳濯清偏了下頭，棱角分明的五映在昏黃的線裏，落下很淺的剪影，迷人得惹人心。

他輕聲說了句：“別怕。”

泠抿了抿，心裏的那不安降了些。

那幾個酒鬼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泠要等的公也還沒來。

陳濯清提議：“要不要換種通工。”

泠：“？？？”

陳濯清指了下被他冷落在一旁的自行車，下微擡：“我車技還可以。”

鬼使神差的，泠點了點頭。

陳濯清的車是輛山地車，加了後車座的那種，純黑的。

泠坐上去後，調整了下坐姿，對他說：“我好了。”

陳濯清往後看了眼，見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自己上，手抓住的手腕，往自己的腰間一放。

男生溫熱的掌心到的，泠愣了下。

意識不自覺地被他牽著走，突然覺自己的手抓住了什麽東西。

是他的服，布料，又陌生。

這個姿勢，像是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聲音跟風一起落下：“抓好了。”

泠平時不怎麽騎自行車，這也是第一次坐在男生的後車座。

兩邊的路燈是橘黃的，與夜融，路上行人的影投落在腳下，畫面一閃而過，整座城市的燈變得迷離又夢幻。

夏天攜著晚風而來，樹影婆娑，枝葉輕輕搖曳，像是在說話。

縷縷涼意吹在臉上很舒服，的長發往後揚起，帶起漂亮的弧度。

這一刻，好像全世界都變得安靜下來，只有和他的存在。

泠忍不住看向他。

他頭發輕揚，子往前傾，弓著腰，純白的服灌風，鼓起又收攏，勾勒出年的骨骼。

剎車時，泠失了神，重力影響，額頭不小心撞到他的背上，鼻息嗅到一很淡的氣息，是屬于他的。

“到了。”

泠驚覺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發現他已經把自己送到了家門口。

下了車，跟他道著謝。

見天不早，便跟他道別，讓他早點回家。

陳濯清：“好。”

泠說完，轉就要走人，他突然又喊住：“泠。”

“剛才在圖書館，那個問題，你好像還沒回答我。”

泠心想，他剛才在圖書館問什麽了。

猛然想起，是他最後寫在紙條上的那句話。

——沒我帥的都不考慮。

“或者我換個問法。”

他說話時，眼睛喜歡看著，一雙黑眸又深又亮，“沒我帥的，都排我後面。”

“你考慮考慮我，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