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皇帝的反常

第383章皇帝的反常

「這樣啊，那還好的……」李青目視前方，「我相信你的眼。」

李浩輕聲問：「青爺要不要見一見這孩子？」

李青不語。

其實，是他沒勇氣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一代又一代。

百餘年來，他見了許多，亦與他們產生了很深的羈絆。

最初往往好，最終往往悲涼……

如今的他不敢再高估自己，有些事，註定習慣不了，那就相見不如不見。

李浩也沒強求，只是道：「李家離不開你，離開你的李家也不再是李家了。」

李家能免俗，非是李家人都道德高尚，只是因為有李青鎮著，故才沒有被利益熏心，如若李青和李家切割，李家便會淪落真正意義上的資本家。

不會有任何意外！

這也是朱婉清、李浩都主張讓李青的，在李家小輩兒之中流傳下來。

非是拉李青下水，亦或如何，而是不如此，李家必將墮落。

李青明白李浩的意思，微微頷首道：「大家我會顧好，小家也不會落下了。」

「嗯…，好的。」李浩輕鬆笑了。

隨即，又有些傷，道：「李家是你的，卻也早不是你的了，年輕那會兒我不明白，甚至還曾為此苦惱，如今……」

「說這些做甚？」李青失笑道，「從我將爵位傳給你爹時，我就沒想過當什麼甩手掌柜，給他了，就是給他了。」

李浩言又止。

李青輕鬆笑道：「我有兩個永青侯呢，也用不了這些，有一個傳承下去也好，不能便宜了老朱家不是？」

李浩愕然，繼而大笑。

「青爺有時候看得真的通。」

「有時候？」

「啊哈哈……一直都是，從始至終，放眼天下，無一人能及青爺十之一二……」李浩改口，拍起馬屁。

太很暖，不一會兒，李浩便有了困意，李青也不再與他聊天，讓他安然睡，然後給他蓋上毯子，無聊發獃……

以李家的財力採購一些藥材，自然是分分鐘的事，沒多久，李雪兒便將李青給的清單採購完，大包小包一併送來。

李青一一查驗，皆品質上佳，許多都可稱之為珍品。

這也正常，在金陵這地界兒，也沒有人敢將李家當冤大頭。

「不錯，不錯。」李青將藥材一一放對應的葯櫃中，拍了拍手，道，「今日就讓你大哥住這兒吧，晚些我以真氣給他梳理一下。」

李雪兒點點頭，瞧了眼還在睡的大哥，拉著李青走到一邊，輕聲問：

「雖然我知道不該問，可我知道……真實況遠沒有大哥表現的那麼樂觀，我，我想知道……」

吸了口氣，李雪兒問：「咱們還能在一起好好過個年嗎？」

「可以的！」李青說。

李雪兒悶悶道：「你都沒想一下……」

「沒騙你，我也沒必要騙你。」李青說道，「百餘年的積攢下的經驗，可不是一堆紙面數據，今年一定可以過個團圓年。」

李雪兒輕輕點點頭，想說什麼，又無從開口。

李青苦笑：「怎麼，想安我啊？」

「沒有……」李雪兒被深邃而明亮的眼眸盯得有些發虛，瞧向別，「別離是註定的，傷卻可以是一時的，好則是一直存在的，你在，它就在。」

李青含笑點頭：「我活了這麼多年，都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

「嗯。」

…

夜幕降臨，一蠟燭將窗紙照的很亮、很暖，李浩神頭極好，李青也很有興緻。

真氣梳理之後，爺孫喝著清茶，秉燭夜談。

夜風吹響紙窗，著一暖意，燭火時不時抖一下，將暖調渲染開來，鋪面整個房間……

時涓涓流淌，暖意越來越濃，果樹青翠，枝葉茂……

棉麻大規模輸送趾的力度逐漸減緩，許多通過種種途徑收購上來的棉麻，都留在了大明。

李家如此，朝廷亦是如此。

大明地大博，人口龐大，可也是有限度的，時下，大明的棉麻存量明顯了一大截兒，不能再一腦全往趾輸送了。

事實上，市場已給出了反應。

時至五月，溫度進一步上升，燥熱逐漸顯現，棉麻價格卻沒有因此而降低，反而還漲了許。

再不收斂，定會被有心人察覺，致使戰鬥提前打響。

不能過早讓市場緒發！

六月初，皇帝送來信。

朝廷已經開始通過哈衛，展開對西域大範圍的棉花採購，預計中秋節之前，就能將西域的棉花『盈餘』，收大明腰包……

同時，河套地區的採購，也在籌劃中，只等市場緒發，便搶先採購。

這些，都是以陸炳為首的錦衛、以及黃錦為首的轄下東廠番子在運作，並不經過群臣。

當然了，僅是如此，並不能做到絕對保，無他，權力場沒有絕對的。

可朱厚熜一手培養太子，卻讓群臣的心神都鎖定在了太子上。

棉麻的進一步增持，讓李青底氣更大！

不過，朱厚熜的作也讓他有些犯嘀咕。

朱厚熜如此配合，他自然歡喜，可提前培養太子……卻嚴重不符合他一向的品。

「怎麼了？」李雪兒瞥了眼信容，狐疑道，「這不好的嗎？」

李青沒搭話，將信甩給正與表叔侃大山的朱厚照，道：「你看看，這對嗎？」

朱厚照接過仔細看了一遍，點頭道：「對的啊！」

「再看看！」

「……」朱厚照撓了撓頭，總覺著這語氣好像在哪兒見過。

又過了一遍，總算髮現了其中貓膩，驚詫道：

「小老弟這是要做甚？」

李雪兒雲里霧裡，催促道：「發現了什麼仔細說來。」

朱厚照存心賣弄，挑眉打趣：「小姑沒看出來？」

「我……我當然看出來了啊。」

「那你還問？」

「我要你說。」李雪兒揚了揚掌，眼神威脅。

朱厚照：「……魯。」

清了清嗓子，朱厚照神嚴肅起來，沉聲道：「小老弟確實不對勁兒。」

「哪裡不對？」李雪兒奇怪，「我覺得好的啊，在棉麻戰打響之前，儘可能提升實力，沒錯啊！」

「小姑你關注錯了重點，你說的當然對，皇帝也沒做錯，可皇帝採用的方式……有問題！」朱厚照指著一個詞，「你看！」

李雪兒瞧向他指的地方，驚詫道：「太子？」

「嗯，轉移群臣的注意力有許多，作個妖就是了，畢竟他又不是沒作過。」朱厚照道，「可用太子來轉移群臣注意力，代價可就大了。」

商業上，李雪兒努努力還能彌補不足，可政治權力場上，就不行了。

李雪兒隨娘，卻不備娘的條件。

朱婉清自記事起，就被皇帝老爹潛移默化地灌輸這方面知識，這點，李雪兒比不了。

不是笨，而是沒在權力場待過，也沒人教過這個。

僅靠自學，可學不出髓。

「別賣關子，展開說說。」李雪兒道。

「太子加冠勉強說的過去，壯大詹士府培養太子也沒啥問題，十六歲都可以參軍了，不算是小孩子了，畢竟是儲君……」朱厚照說道，「可讓太子住進乾清宮，這條就十分不妥當了。」

「不妥？」

「乾清宮是什麼地方？」朱厚照道，「那是皇帝才能住的地方，就好比後宮的坤寧宮，非后不可駐坤寧宮！」

「這倒是……」李雪兒緩緩點頭，隨即不解，「不對啊，之前聽你說起往事，你那會兒不也在乾清宮住了好長一段時間嗎？」

「他能跟我比？」朱厚照白眼翻上了天，傲然道，「誰敢跟我比？」

李雪兒：「……」

雖然不服，但無可辯駁。

大明獨生子就是這般豪橫！

朱厚照繼續道：「如果讓太子住進乾清宮列為不妥，那讓太子堂而皇之的理政，便是大忌了。」

李雪兒蹙眉道：「這不是吸引群臣注意力的權宜之計嗎？」

「然也！」朱厚照道，「這是在釋放政治信號，不存在權宜之計這個說法，造的政治影響力太大了，這會切實削弱皇帝的權柄。」

李浩話道：「這不對吧？當初的懿文太子，還有仁宗，可都是以太子之，理過政、監過國的。」

「太祖的權柄是嘉靖能比擬的？」朱厚照哼道，「哪怕太宗讓仁宗監國，那也是因為要親征，不得不如此，可就是那般，還搞出一個漢王來掣肘仁宗，可嘉靖皇帝呢？」

「一沒有太祖的權柄，二沒有太宗的必要，且又無人能掣肘太子……」朱厚照道，「這麼做，本不符合常理。」

李雪兒瞧了李青一眼。

「你想說什麼？」

李雪兒訕訕道：「我在想……皇帝該不是丹藥吃多了，腦子出問題了吧？」

李青：「……」

這腦迴路簡直了，果然不該對抱有希……李青滿臉無語的看向朱厚照，「說說你的想法。」

「我……」朱厚照抓了抓頭髮，悻悻道，「我的想法，跟小姑一般荒誕。」

李雪兒頓時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自己一個人。

不料，朱厚照給出的想法，與本不一樣。

「我想……小老弟該不是也要撂挑子吧？」朱厚照乾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