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居,一燈如豆。
外面風起云涌。
李牧卻躲在相府,悠閑的燙著火鍋。
桌上擺滿了新鮮的果蔬,和一個“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銅爐鍋。
滿屋飄香,令人食指大。
銅爐是李牧帶來的,酒也是他帶來的。
高長青隨意的靠在椅子上,還沒開吃,小半壇子酒已經下肚了。
高青竹規規矩矩的坐在一旁,眼神卻時不時的飄向翻滾的銅爐。
“可以吃了。”李牧朝著兩人打了個招呼,又取出兩壇改良過的燒刀子,遞給高青竹一壇。但后者卻擺手拒絕,稱自己不善飲烈酒。
改良過的燒刀子雖然和不,但也有四十多度。
一旁的高長青眼神一亮,毫不客氣的手接過,瞥了一眼李牧,“老夫以為沒有了呢,藏著掖著的,就給老夫一壇,害老夫都不舍得多喝。”
張相好茶,高相喜酒,京都城的人都知道。
李牧愣了一下,隨即連忙賠笑告罪,“這不是怕不合您老人家的口嘛!”
“您要喜歡喝,晚輩這還有一些。”說著,又從須彌芥子中翻出二十壇,整整齊齊的擺在一旁的地上。
高長青見狀,眼神更亮了,大手一揮,全部收了起來。
改良過的燒刀子很合他的胃口,是不可多得的好酒。
收了酒的高長青紅潤的臉上出了滿意的笑容。
“這個酒,放在地窖儲藏最是適宜,放的時間越久,口越佳。”看著消失在高長青袖中的酒,李牧提醒了一句。
“老夫喝了幾十年的酒,這還用你教?”高長青哼了一聲,抄起筷子開吃。
李牧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從新拿出一個琉璃瓶遞給高青竹,“高兄不喜喝烈酒,試試這個如何?”
也不等他說話,直接塞在他手中,“這個酒你一定會喜歡。”
說完,抄起筷子也吃了起來。
他發現,高長青筷子后就沒停過,兩句話的功夫,銅鍋中的菜就沒了一大半。
高青竹疑的看著手中的琉璃瓶,倒了一杯,看著杯中紅寶石的,忍不住問道:“李兄,這是何酒,為何這般?”
“這葡萄釀,高兄嘗嘗就知道了。”李牧手上不停,開口道:“你再說一會,就吃不上了。”
“李兄說笑了。”高青竹笑了笑,端起酒杯淺嘗一口,隨后一口飲盡。
“如何?”李牧見他喝完,問了一句。
高青竹思索了一下,道:“味道很奇怪,但仔細一品,覺又別有一番滋味。”
說著,又倒了一杯,喝完后才提起筷子。
“李兄這種吃法倒是新奇,味道也好。”高青竹吃了一口,便停不下來。
“北境天冷,瞎琢磨出來的。”李牧隨口敷衍了一句,專心撈著銅鍋中的菜。
雖然只有簡單的青菜,這些蔬菜不是凡品,味道口極佳。
不得不嘆,有錢的人生活就是那麼樸實無華。
“你堂堂一個侯爺,不務正業,吃喝倒是不琢磨。”高長青喝了一口酒說道。
“您老人家倒是活的返璞歸真。”李牧撇撇,這高老頭還真是放下筷子便罵娘。
“你懂什麼。”高長青喝著酒,淡淡道:“外面是給人看的,這里才是真正住人的地方。”
說完,又不嘆了一聲,“年紀大了,在外面睡不踏實。”
李牧向銅鍋的筷子頓了一下,他從高長青的語氣中聽到一無奈。
放下筷子,給他酒杯中添上酒,笑著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古往今來,又有幾人能做到您這樣。”
高長青聞言一愣,帶著許些醉意的眼神一亮,中喃喃輕語,重復著李牧的的話,“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李兄大才。”高青竹一口飲盡頓在邊的酒,忍不住大聲贊道:“當浮一大白。”
“天下人都說你李輕舟詩才絕頂,是儒家百年難得一見的天驕,果然是不負盛名。”高長青贊嘆,這句話形容他在適合不過。
“拾人牙慧,哈哈……”李牧有些不好意思的謙虛笑了笑。
……
屋外下著小雨,屋三人邊吃邊喝。
閑聊幾句,高長青這才放下筷子正問道:“你打算怎麼理?”
李牧搖搖頭,坦然道:“還沒想好,所以就先避一避。”他知道高長青說的是什麼事。
面對這位大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相,沒有一拘謹。
當然,也是高長青拿他當自家晚輩來看,說話相毫無架子,才讓他覺輕松隨意一些。
“雖然朝臣都知道陛下讓你任大周令,但畢竟圣旨還沒下來,怎麼來說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高長青提點了一句,“那麼一個紈绔子弟,你就算弄死了,也不過是出口氣罷了。”
“您的意思是把人放了?”李牧聽出了言外之意。
“人肯定是要放的,但要講究方法,要把利益最大化。”說起了正事,高長青收起了那副老農姿態,眼中滿是睿智。
“聽您的。”李牧問都沒問為什麼,直接答應。
他雖然不懼許家,但死磕,對他也沒有任何好。
來這里的另外一個原因,也是想聽聽高長青的意見。
高家起于微末,家族也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士族。
這麼些年,高長青憑借自己,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
足以證明眼前這個老人的智慧。
見李牧答應的這麼痛快,高長青不怔了一下,正要開口,小院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一直靜靜聽著的高青竹起走向屋外,不多時,拿著一張箋紙走了回來,“父親,李兄,宮中傳來消息了。”
高長青拿過箋紙,看完后也沒說話,轉手遞給了李牧,后者疑的接過,半晌后,才有些不解的問道:“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這些年,陛下早就對華東的員有所不滿了。”高長青喝著酒,沉思道:“陛下這是準備借你的手,向許家下手。”
李牧一聽,便明白過來,看著手中箋紙道:“陛下怎麼會認為我會甘愿當這把刀?”
“因為利益足夠大。”
“有多大?”
高長青微微一笑,道:“大到任何人都甘愿當這把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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