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空有些沉沉的，好像要下雨。

威武侯府。

東院書房。

書房不小，上下兩層木樓。

樓前院中青石小路曲徑通幽，兩旁種著青竹。

哪怕是寒冷的冬季，依舊青蔥翠綠，拔著姿。

李牧推開書房雕花木門，愣了一下。

說是書房，但其實書架，桌案上都空的。

布局很典雅，除了沒有書，書架桌椅一應俱全，都是上上之品。

一看就知價值不菲。

小酒兒還是那一棉袍，看上去有些臃腫，笨拙，拿著一塊抹布，踮起腳尖，費力的拭著比他還高的書架。

聽到開門的聲音，小酒兒停下手中的作，抬頭看向門口。

“侯......老師。”

李牧的突然出現，讓小九兒有些局促，忙上前行禮。

“不用那麼多禮，老師也不喜歡這些繁縟禮節。”李牧笑著擺手道。

說著，步進了空的書房，掃了一圈干凈整潔的房間，笑問道：“小酒兒怎麼到這里來了？”

“沒......沒人讓弟子來......”

到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面對李牧的時候還是會很張。

聽爺爺念叨過，侯爺是天底下最有才華，也是最尊貴的人。

能收他為弟子，是他們家幾輩人修來的福氣。

小酒兒扯著手中的抹布，弱弱回道：“是弟子自己來的。”

他以為李牧是責怪他闖，跟著解釋道：“弟子是看書房的門開著......”

這是一個知識的孩子，李牧抬手打斷，微笑點點頭，安道：“小酒兒不用張，你是我的弟子，師者如父，整個侯府你都能去得。”

說著，上前拿過小酒兒手中的抹布，了他的小腦袋，繼續道：“老師的弟子是不用做這些的。”

“當然，也有一些事是需要自己去做的。”

李牧牽著小酒兒的小手，走到空的桌案前坐了下來。

他的話語似乎充滿了魔力，張局促的小酒兒也慢慢放松了下來，揚起小腦袋，有些疑的問道：“這些事弟子以前經常做，要是不做這些，應該做些什麼呢？”

“老師的弟子只需要把學問做好就可以了。”李牧微笑著說了一句，目看向了門口。

彭三刀走了進來，張口言，李牧抬手打斷了他，轉頭繼續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而我們不能去搶別人的事做，這樣是吃力不討好的，說不好還要遭人記恨。”

“為什麼我們幫人把事做了，還要遭人記恨呢？”小酒兒烏黑的雙眸滿是不解，難道不應該是高興才對嗎？

“有的事可以幫，但有的事是不可以的。”

李牧指著被拭得一塵不染的桌案，微笑道：“就像現在做的事一樣，你把書房都干凈了，那負責打掃書房的人就會很惶恐，以為是你嫌棄他們打掃不干凈。”

“哦......我懂了。”小酒兒眼神一亮，“弟子以前見過一個大戶人家的丫鬟被賣到了花樓，聽那些家丁說，就是因為不守規矩，不好好做自己分的事，去勾引府中爺。”

“老師，是不是就是因為那府中的爺把事都做了，丫鬟才會被賣到花樓？”

李牧看著小酒兒純真無邪的眼神愣了愣……這麼說好像也對。

他沒多解釋，微笑道：“我們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對他人事不要輕易手。”

“至于什麼事該幫，什麼事不該幫，需要你慢慢去發現，去理解，現在你只需要按老師說的，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哦。”小酒兒歪著腦袋，有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

空的書房，李牧給自己的第一個弟子上了第一課。

彭三刀悄悄的退到了書房外靜靜的候著。

經過一番師生談，李牧發現小酒兒竟然識字。

問了才得知，原來是老酒頭教的。

半個時辰后，李牧留下一本當初在外祖父書院教孩子時寫下的三字經，和一本整理好的算學書冊，獨自走出書房。

老酒頭不知何時，也候在了院子中。

“侯爺。”

兩人急忙上前行禮。

“府前有人求見。”老酒頭上前道。

“這麼早？”李牧疑問道：“什麼人？”

“說是衛的人。”老酒頭回道。

“衛？”李牧眉頭一挑。

衛是專門為皇帝辦一些私事的衛軍，也是最神的一支，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們。

衛的人找自己做什麼？

“把人帶到前廳，我一會過去。”

“是。”老酒頭兒點點頭，轉朝外走去。

“對了，杜伯。”

李牧想到了什麼，開口住正要離開老酒頭，“一會差人去買一些上好的筆墨紙硯回來，最近京都事多，等解決夢魘一事，再讓小酒兒正式拜師。”

既然要收小酒兒為弟子，肯定是需要行拜師禮的。

最近自己沒時間，但總歸要說一聲。

“一切聽侯爺安排。”老酒頭老臉上堆滿了笑意，轉退了出去，這輩子從未這麼輕快過。

李牧能跟他解釋，說明對這件事很重視。

老酒頭走后，李牧把目看向了彭三刀，“老彭，你有什麼事？”

“倒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兒。”彭三刀回道：“軍需營中的老兄弟知道侯爺回京了，傳來消息，讓卑職問問侯爺，他們能不能回府。”

“而且侯府這麼大，也確實是需要守衛。”

“嗯。”李牧點點頭，抬步朝前廳走去，邊走邊說，“我也正準備找你說這事呢”

“咱們侯府雖然夠大，但按規矩，員親衛也只能進城五百，告訴軍需營的其他兄弟，讓他們再堅持幾天，等封地下來了，就有地方可去了。”

說著翻手取出了自己的威武侯印，遞了過去。

他封地的圣旨一直都沒下來。

軍需營老兵跟著張禮回京都后，也沒地方去，就一直被安排在了軍大營。

五千帶甲的兵卒，別說進城的侯府，外城都進不來。

京都城，除了天子親軍，是不允許任何軍隊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