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喬遷

同事出去吃大餐了, 時秒趁著這會兒不忙，在洗手間對著鏡子把頭發重新挽了一個低丸子，手機在外面書桌上, 閔廷轉來的紅包還沒看到。

洗手間的頂燈不夠亮，開了鏡前燈。

鏡子裏自己的臉突然清晰數倍, 疲態盡顯無疑。夜裏有急診手, 快天亮才下臺，中午補了一覺, 但黑眼圈還是比較明顯，拿底稍微遮了遮。

補過妝，低頭看看上的白大褂，考慮換不換自己的外套。

正瞅著白大褂，突然想到床上的被子。

糾結之後，選擇不疊, 畢竟不能堅持下來的習慣，何必為難自己。

關了洗手間的燈出去, 時秒到冰箱先拿出兩瓶水。

最後還是穿著白大褂, 沒換。

時間一旦用來等待, 就會顯得無比漫長。

時秒坐到書桌前, 打開平板潤演講稿，年會當天是英文演講, 來自全球的專家評審組現場打分，們主任以及父親，因各自的學生都有選的, 兩人不在評審組。

剛看了幾行，有人敲門——

“時總。”

是護士長來找。

時秒忙放下平板，以為病人有什麽況, 三步并兩步過去開門。

護士長拿著一把鮮花：“喏，這個給你。病人家屬一早送到我們護士站，我現在才有空拆開來分分。”

共五朵落日珊瑚，鮮豔張揚。

時秒笑著接下：“謝謝。”

“你值班室有礦泉水瓶嗎，沒有我那有，給你剪一個。”

“不用。”

時秒說：“我有花瓶。”

護士長難得清閑，倚靠在門框上多聊了幾句，打趣：“你是一點不虧待自己，又是帶冰箱又是帶花瓶。”

時秒找出許久沒用的花瓶，打開水龍頭接水，邊說道：“是我老公買的。”

“你老公還怪有生活調。”

閔廷確實比有生活調，做任何事都講究，幹淨整潔刻在骨子裏。

把落日珊瑚進花瓶，花瓶線條質朗，配上富貴珊瑚，值班室的品味瞬間被拉升。

護士長眼前一亮：“別說，換個花瓶還真不一樣了。最近好像沒看到你老公過來。”

“出差去了，快二十天。”

“我說呢。”護士長隨口慨了句，“你們倆都這麽忙，以後孩子可咋辦。”

“……”

時秒從來沒想過那麽遠，畢竟現在都還沒同居。

拿手接了點水，往花瓣上灑了灑，含糊應著護士長：“等有了孩子再說。”

時秒轉，從冰箱裏要拿零食給護士長打發時間。

護士長擺手，“別拿，我最近減。”發現時秒今天發型變了，低丸子隨意慵懶，襯得人比平常和，“這個發型好看，以後不手時就這麽紮。”

平時手多，時秒習慣了頭發盤高盤利落，周六休息就直接散下來，沒紮過這麽低。

護士長口袋裏的手機振，護士找，“我走啦。”

還不等時秒回應，人已經大步流星走遠。

時秒捧著花瓶放到書桌上，靠著窗邊。

了秋，天黑得早，剛才和護士長閑話幾句的功夫，天已經徹底暗下來。

撈起手機看時間，這才看見閔廷對話框裏的紅包。

今天不是周六，他怎麽又給轉錢？

時秒：你前天不是剛轉過——

消息還沒編輯好，敲門聲響了。

“時秒？”

已經很久沒在值班室門口聽到他喊。

時秒快步去開門，男人一高級灰西裝，黑襯衫最上面的那顆扣子沒扣，灰配黑，比較喜歡的搭配，自己也經常這麽穿。

二十天，說長好像也不長。

但又覺久。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長途飛機，看不出他上一點點的風塵仆仆。

兩人對視一瞬，閔廷先開口：“紅包怎麽不收？”

人進來，他反手關上門。時秒：“我剛看到，還沒來得及收。”

不要卡，因為用著不方便，他便轉給現金，每周都轉。

“你怎麽又給我錢，我沒時間花。”

是真沒時間花。

“我媽給的喬遷紅包，你當零花錢。”

“不是十一月份才搬，給這麽早？”

“我下周六先搬過去住。”

沒想到他提前住進去，時秒：“特意挑的宜搬家的日子嗎？”

“沒挑。”

選那天是因為休息，正好過去吃頓飯。

時秒問：“還請了誰？”

“閔稀和傅言洲，就他們倆。”

閔廷索到西裝紐扣，單手解開，同時把給帶的禮擱在桌上，看到了桌角的花瓶。

因多了花瓶和盛放的珊瑚，桌上變得生機盎然。

想到剛才進門時覺時秒有些變化，他又回頭看，時秒低頭在收紅包，他打量片刻，發型好像跟他出差前不一樣，哪裏不同，閔廷說不上來。

“我訂了餐，半小時才能送到。”

時秒：“不急，現在不。”

閔廷收回目，看桌上的平板，容全英文，“這就是你的演講稿？”

“對，打算再潤潤。”

他出差的這些日子裏，他們偶爾會打電話，告訴過他，自己在寫演講稿。

閔廷順勢坐下來，支起平板，容與的學研究專題相關，對他來講相當陌生，每一句都看得很慢，甚至有些容需要反複看，才能大概看明白字面意思。

時秒把兩瓶水拿過來，閑適往書桌桌沿一靠，自己擰開一瓶喝。

這次換他坐著，站著。

今天風大，窗戶關上了，聽不到樓下過往的車輛聲，屋靜到能聽見咽水的聲音。

他左手隔很久一下屏幕，進度條拉得很慢。

時秒微一側臉，看到他無名指的婚戒。

而自己那枚戒指，還從來沒有戴過。

演講稿的容專業太強，閔廷看到第三頁，指尖一劃，頁面回到首頁，關了平板。

第一回來值班室翻看專業書那次，他只看了幾行，今天堅持看完三頁。

他擡頭，時秒正好看過來。

兩人靠得很近，應該說是床頭的空間有限，只能放得下一米二的桌子，他坐在桌子右側，倚在左側，兩人之間本拉不開距離。

也沒有距離可拉。

的醫學領域他不懂，他的計算機領域也不懂。

兩人之間又沒有家長裏短可說。

一時間相顧無言。

時秒拿起桌上另一瓶水給他，繼續喝自己那瓶。

還好，提前準備了兩瓶水。

閔廷從手中接過水，沒喝。

來醫院的路上他喝了一瓶水，不，但還是把水拿在手中沒放下。

他再次看向的眼底，關心問：“昨晚又通宵沒睡？”

“嗯，下半夜接了一個急診病人。”

他明明看得坦坦，時秒依然屏息了一瞬調整呼吸。

得找點活給他幹，這樣兩人就不用幹坐著聊天，“我好幾天沒吃蘋果了。”

閔廷兀自一笑：“…行，馬上給你削蘋果。”他放下蘇打水站起來，“我不在家這幾個星期，是不是一直沒吃蘋果？”

“嗯。”

他買的全自削皮，兩個月來只用過寥寥幾次，有時想不起來用。

“婁維錫現在恢複得怎麽樣了？”時秒跟過去，看他削果皮。

閔廷：“他打電話說還不錯，有空我去看看他。”

“你勸他盡量煙。”

“不用勸，自己戒了。”

婁維錫在ICU醒來之後，用他自己的話說，疼得死去活來，再也不想遭一回罪，從康複醫院出來，自覺把煙戒掉。

時秒太了解這些病人：“剛出院時都很自覺，時間一久就好了傷疤忘了疼。”

婁維錫本人并不知道，他有幸被閔廷與時秒聊了二十多分鐘，榮登他們夫妻倆的話題榜榜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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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廷的東西比較多，斷斷續續搬了七八天才全部搬完。

書房的東西他都是自己整理，不假他人之手。

前幾年生意場朋友送的那支鋼筆他一度不記得放在了哪，找過兩次沒找到。這次搬家找了出來，到了新家書房，他直接放在電腦旁，最顯眼的地方。

十八號那天他就住進婚房，當晚，他接到父親的電話。

閔疆源剛結束公務到家，此刻正站在冰箱前，兒子最近搬家，他聽妻子在電話裏提過。

“你搬個家，怎麽把家裏冰箱也搬空了？”

閔廷沒接話，是他讓管家把冰箱裏的東西帶一些過來。

電話裏半晌沒聲。

閔疆源習慣了兒子不願吭聲時的沉默，他不想說，誰都撬不開他。

看著空的冷凍格，閔疆源想到明天早上如果兒回來吃早飯，他本趕不上包雲吞，現在太晚了，家裏食材也沒有。

“雲吞你全都帶走了，你多留一點。”

妹妹喜歡吃雲吞面，父親只要休息就包蝦仁餡兒的雲吞放冰箱。

閔廷道：“明天中午稀稀到我這吃飯。”

閔疆源：“那你帶一半還不夠？留一半給回家時吃。”

閔廷：“時秒也喜歡吃餛飩。”

閔疆源關上冰箱，心想著以後得多包一些了。

他看手表，今天十八號，妻子告訴過他兒子哪天喬遷，時間久了不是很確定：“你明天喬遷是吧？”

“嗯。”

“都請了誰？”

“沒請外人，就稀稀和傅言洲過來。”

閔疆源明天休息，想了想：“我還是不過去了，你們年輕人一起吃飯應該也不想看到我。”

閔廷實話道：“稀稀想看到你，傅言洲不想看到你。”他沒說時秒也不想。

閔疆源：“……”

對話進行不下去，閔疆源叮囑兒子早點休息就掛了電話。

翌日，天氣晴朗，進十月下旬後秋高氣爽。

閔廷一大早就收到妹妹的消息：哥，你不用買喬遷蛋糕，我做一個，做好了我和傅言洲就過去。

特意選了周六這天，結果九點鐘時，時秒打電話給他，語氣歉疚：“閔廷，我中午趕不過去，今天三臺急診手，人手不夠，我馬上得上臺。”

閔廷：“沒事，主要就是請閔稀他們來吃頓飯，讓他們知道我們住哪兒，我在家就行，你忙你的。等你改天休息，我接你過來。”

下午沒其他手的話，可以正常休息。

但避免讓他空等，時秒先沒說。

如果正常休息，直接過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