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飄起蒙蒙細雨,他們很快便開始了第二次手,他用那柄纖長獨特的武,挑下了敵人左手劍。
哐當一聲,劍刃地,矮實的漢子形一僵,繼而十分干脆地抬手抱拳,撿起劍,躍下高臺。
長老大聲道:“蘇沉鶴——勝——”
臺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其間夾雜著幾聲抱怨,怎麼這麼快便結束了?
黯淡高臺之上,年慢吞吞收劍鞘,臉上沒什麼表,似乎對此結果毫不意外。
泠瑯翹起角,已經想好,待會兒要同他說些什麼。
江琮忽然說:“夫人的朋友們都相當厲害。”
這王八夫君竟學會說人話了?泠瑯驚異地看著他,道:“那是自然,以類聚人以群分,我這般厲害,他們也差不到哪兒去。”
指著蘇沉鶴,說:“別看他這副模樣,要真起手來,未必在你之下。”
江琮唔了一聲:“是嗎?”
仿佛冥冥之中有應,已經打算離開的年忽地于高臺上回首,目掃拂過看席,最后隔著逐漸縹緲的水霧,落到了泠瑯上。
泠瑯并未發覺,兀自同江琮拌著:“你們不是一個路數,哼,人家自小便醉心劍,可有勁了,不像你虛空乏……子功!子功你曉得不?”
江琮笑了聲:“子功的含義有好幾層,不知道夫人指的是哪一層?”
“自然是簡單的那層!”
“何謂簡單?”
“裝什麼,又皮了是不是?”
泠瑯擱下茶杯,右手虛握拳藏在袖下,就要向他攻去。江琮早就瞥到了這一作,也抬起左臂來迎——
在這火電石的一瞬間——
一道影從天而降,在眾人錯愕的眼神中,生生到了二人中間。
泠瑯正攻去的手腕被這不速之客捉著,訝然抬頭,撞見他因雨霧濡而更加濃黑的長睫。
蘇沉鶴垂視于,眉眼昳麗致,眼中懶散已經盡數退卻,深濃如夤夜。
但下一瞬,他便輕笑起來,又了那副隨意模樣。
“阿瑯,”年聲嗓清澈干凈,帶著些久別重逢的欣喜,“真的是你。”
泠瑯在短暫的驚訝后也立即反應過來,仰著臉笑瞇瞇道:“方才那兩下耍得不錯。”
蘇沉鶴嘆了口氣:“快些完事好回去睡覺,這天頗冷,我是一刻也不想在外面呆。”
泠瑯回手腕:“我就知道你會這般想——昨天簽是別人替你來的,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罷?”
蘇沉鶴的手停于空中,手指微,終究還是垂下去了。
“是啊,”他勾出一點笑,“早知道阿瑯也在山上,我昨日就親自來了。”
泠瑯笑著搖頭:“不止我,雙雙也——”
這句話沒說完,被另一道語聲突兀打斷。
“這位兄臺,”江琮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可否先放開在下的手,再盡興暢談?”
蘇沉鶴哈哈一笑:“實在對不住,見著朋友實在欣喜,竟忘記松手了。”
他放開一直抓著的江琮的手臂,接著毫不見外地一屁坐在了二人中間,見著案上擺設,右手一抬,便著快蕓豆糕扔進口中。
泠瑯往旁邊桌上拿了個干凈杯子,重新倒上茶,送到他手邊。
蘇沉鶴道了聲謝,接過茶一飲而盡,滿足嘆道:“總算吃上點人吃的事了。”
泠瑯好奇道:“明凈峰不給參賽人提供些好飯食麼?”
蘇沉鶴又嘆:“那可不,白菜是淡的,湯是沒油的,是尋不著的。”
泠瑯笑著說:“明凈峰本來就以清心苦行著稱,你老實鄉隨俗罷。”
蘇沉鶴一頓,道:“怎麼,阿瑯難道不是來參加比劍大會的嗎?”
泠瑯說:“我不參加,只是來觀瞻學習一番——”
年好像聽到了什麼極其有趣的事,他眼睛瞇起,像極了狐貍。
“原來是貴賓來做客,怪不得隨便一盤糕都好上許多。”他輕松道,“話說回來,阿瑯還需要學習觀瞻這些角?有這功夫,不若來同我多過上兩招。”
泠瑯咳了兩聲:“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又不是不曉得,我向來都十分謙虛好學的……”
蘇沉鶴笑著打斷:“我曉得什麼?我只曉得你快莫要裝模作樣了——”
二人便這麼旁若無人地談笑風生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席上充滿了快活空氣。
場上又有參賽選手陸續登臺,高手纏綿者有,低手相啄者也有。泠瑯和蘇沉鶴全然不再管賽事,只同對方熱烈談論,仿佛眼中只有彼此。
泠瑯說:“我昨天見個使扇子的公子哥,嚯,功夫沒多深,那派頭倒是跟玉扇公子十十的相似。這還不是我近些天遇上的頭一個……”
“啊,這個我知道,鄧如鐵他前兩年一直在廣收門徒,無論是誰,只要給錢就能教。無論有沒有天資,只要學著點姿態便能出師。”
“原來如此,這樣也勉強算作桃李滿天下了罷。”
“我上山之前也上他來找……似乎又賭錢輸了許多,氣得不行,罵了好些臟話。”
“罵臟話?風流清雅都不裝了,看來的確是缺錢。”
就這麼聊了一刻鐘,臺上忽地傳來鳴鑼之聲,他們收了話頭,皆往那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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