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家里妻兒老小，他怎麼也不能折損在這里，有道是識時務者為俊杰，他雖不敢說自己的是俊杰，卻異常識時務。

榮桀這一次是真對他刮目相看，不由嘆一句：“王大人真是豁達，是明白人啊。”

王稅就含蓄笑笑，低頭喝了口茶。

不過，榮桀也不會他難做，這年月聰明的難得，王大人雖然看似墻頭草，卻也算是個人才了。

榮桀沉片刻，道：“便是王大人給行了方便，我們也不好不近人王大人為難，不知你此番前來是否備有歸期如可多在梧桐鎮多核算幾日賬本，再回去便也好差。”

他這話里分了好幾層意思，王稅想了好半天，才約明白些事。

他心里頭一驚，卻又有種“終于來了”的豁然，不由小聲問：“來之前縣令大人只叮囑我要好好辦差，沒講什麼歸期，縣里稅還有兩名，剩下幾鎮他們自會擔待。”

原本這一趟就不是很好走的，縣令也明白事，本沒管他死活著來的。他早回晚回甚至不回，都不會對縣令有什麼影響，難過的只會是他自家人。

榮桀一聽，哈哈大笑起來：“那正正好了，榮某跟王大人真是一見如故，剛才還想要多招待你幾日，本來怕耽誤國朝的大事，你這麼一說我心里頭就安穩了。”

他回頭吩咐葉向北：“勞煩師爺給大人安排好食住行，大人先去客房休息，晚上咱們一定要好好喝兩杯，勞大人遠道而來。”

王稅一顆懸了幾日的心穩穩落回腹中，他終于出一個淺笑，拱手道：“那王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等他回了客房，葉向北才道：“這王大人可真聰明啊。”

榮桀笑起來：“咱們這這樣形，縣令還著他來收稅，可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他要還一心念著收稅回去，那才是嫌命太長。”

晚上的接風宴，青畫也出席了。

還是那樸素的，發間也只了兩把榮桀親手給雕刻的梅花簪，卻越是顯得進退有度，頗有世家風范。

王稅確實見過些世面，可懷遠縣也不過就那一丁點大，瑯琊府里的繁華他沒見過，自然被青畫驚為天人，忙恭維道：“夫人瞧著便出不凡，跟大當家真是佳偶天，良緣天定。”

青畫輕聲笑笑，示意葉向北給他滿上酒，自己則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此番還要多謝王大人對梧桐鎮百姓關照，這幾年我們過得艱難，手里真麼多銀錢，要不是您，可真省不下這一筆救命錢。”

王稅被說得暈暈乎乎，一杯竹葉青下肚，頓時不知今夕是何夕。

興許是喝醉了，他便開始嘀咕懷遠縣的事：“我們縣令是個和子，最不喜歡打打殺殺，手下那些兵管也管不住，得虧有朱總教頭盯著，要不然縣城里早就了套。”

在座幾人都明著呢，也不管他是真喝多了還是裝醉，他肯說，便是拿出十足十的誠意了。

榮桀看了一眼連和，見他輕輕頷首，便知道王稅沒說假話。

他就跟著含糊：“王大人喝多了都一心為民，真是好。”

王稅垂下眼眸，顛三倒四說：“七月中元節，城里面總是很熱鬧，城北的東市有大集，那時候人多事多，大部分士兵都要過去值崗，免得出事。”

葉向北接茬：“那就對了，縣令大人民如子，這是應當的。”

“縣衙在城南，離著城北最遠，從南門進沿著長意街一直往前走，騎馬一刻就能到了。”

青畫微微低下頭，心里面開始勾畫懷遠縣縣城里的景。

王稅似乎要睡著了，最后說了一句：“因為那日要值夜，宵過后大部分士兵都回營休息了，四門只有北門離著北市近，所以守衛會比平日里多些，其他幾門就還是往常的人數。”

一般小縣城不需要那麼多守軍，如今朝廷作，南邊云州又反了，晚上的守軍才加倍。

從原來的二什增到四什，上下夜換，這麼看來，也不過就二十人有余。

王稅說完這幾句，就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榮桀沒醒他，只讓葉向北派人送他回房，自己人留下繼續吃酒。

他平日里輕易不喝酒，今日為了陪王稅也喝了一口，臉上略有些紅，人卻還是清醒的。

“這王大人實在聰明，賣給咱們這個好，他一家老小都能保住，說不得博這一次將來位還能再往上走一走。”

他們草出，本沒什麼底氣，哪怕這姓王的是墻頭草，只要他還惦記家里親眷，就一定能為他們所用。

葉向北也不由嘆道：“這國朝的員們，為百姓謀福祉的本事沒幾個有的，倒是小心思一大堆。”

青畫笑笑：“他這一番話說得多流利，興許是早就想好的，你們說會不會是那位縣令想的主意”

榮桀搖了搖頭：“不會，他說的這些之前暗探已經回報了，我還沒來得及同你講。”

青畫這才放下心來：“中元節那日便真的可以謀劃一二。”

這麼說著，不知道為何心里又有些慌，晚上兩個人回去休息，竟有些睡不著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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