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這麼大個子的男人，偶爾有時候卻覺得可極了。

每當他傻笑的時候，就讓想起村口那只懶洋洋的大黃狗。誰逗都可以，腦袋就舒服地瞇起眼睛，從來不會，也不咬村里人。

所以榮桀這個發狠的樣子，不僅驚著了杏花村的村民，也驚著了青畫。

榮桀低著頭，看著面青白的軍吏，又說：“我話放在這，今天杏花村你一個都別想帶走，若是非要我手……”

他頓了頓，手里的馬鞭在天上打出一個振聾發聵的脆響：“哪怕你們今天回不去，鎮使也不敢派兵來雁山。”

這年頭，愣得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榮桀他們這些年在梧桐鎮名聲響亮，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是溪嶺唯一的山匪，還因為他們確實瘋起來不要命。

山寨里百十來號兄弟，人人手上都沾著，世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沒誰有退路。

哪怕手里沒家伙，村民的鋤頭鏟子也可借來一用，朝廷養的軍戶早就不氣候，就哪怕來個百人軍團，也抵不過這些瘋起來連自己都害怕的山匪。

那軍吏看著榮桀和他后一幫殺氣騰騰的高大漢子們，臉上的表變了又變，咬牙切齒道：“你們簡直目無王法，等我回去請明將軍，一定要派兵絞殺你們。”

杏花村的村民聽了榮桀的表態，這會兒已經放下心來，都用看傻子的眼看他。

在我們家里威脅人，你怕不是有病。

榮桀冷哼一聲，翻下馬往軍吏面前走。

他走一步，那軍吏便退一步，很快就被杏花村的村民們團團圍住。

前有狼后有虎，那軍吏臉這才變了。

青畫站在人群外看他，竟覺得此刻的他英俊非凡，任何人都無法比擬。

雖然知道時機不對，也很不合適，還是覺得心口有個小兔子跳，攪得沒辦法穩定心神。

榮桀盯著那軍吏看，高大的軀整個籠罩著他，擋住了他頭頂上的藍天，一點都不給他逃跑機會：“你還想著回去”

那軍吏的三角眼狠狠一跳，上直打哆嗦，卻還是強撐著道：“我是朝廷任命的軍需，有從九品職在，你不能殺我。”

榮桀不說話了，他沉默地盯著他，直到那軍吏都要站不住，才往后退了一步：“你用全家命發誓，不會再擾梧桐鎮的百姓，我就放你走。”

在他后，那些沉默的山匪們各個面無表，他們仿佛高大的山，死死在軍吏面前。

除了他剩下的梧桐鎮吏早就嚇得癱坐在地上，沒一個敢吭聲。

他們鎮上無聲無息消失的吏不在數，誰要是干多了欺男霸的惡事，總是過不了多久就不見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搞得鎮子里的吏都小心翼翼，從來不太敢干太過份的事。

這事雁山的山匪沒有一個出來承認，可就連鎮使也莫名其妙認為事就是這幫子無法無天的山匪做的，從此都很收斂。

最起碼，大小店村那邊他們是從來不招惹的。

只沒想到這次他們選的離雁山這麼遠的杏花村一帶，卻還是被撞了個正著。

也不知道是他們運氣不好，還是這幫子村□□氣太好。

人都懂得羊不能可著一只羊薅，可又都欺怕，那些有些底氣的大村，他們也不敢欺凌太過份，到了人的村子就不一樣了。

那軍吏見旁邊的百姓也跟著兇神惡煞起來，終于意識到自己這邊人手單薄，他咬了咬牙，磕磕發誓：“我指天發誓，若再來梧桐鎮征兵，全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話說得狠，卻也很巧，他只說不來征兵，可沒說不來剿匪。

榮桀皮笑不笑盯著他看了一盞茶的功夫，直看得這人汗流浹背，才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現在，立刻滾。”

那軍吏狠狠瞪了榮桀一眼，他看都不看那些腳蝦一般的吏們，帶著手下士兵頭也不回跑了。

剩下的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灰溜溜就要走。

榮桀突然冷哼一聲。

那幾個吏一脖，僵在那都不敢。

鄒凱指了指那個趴地上沒起來的，簡單說：“那東西，一起，帶走。”

他在外人面前說話一向是簡明扼要，顯得既冷酷又嚇人，完全沒人知道他是個結。

等那些人都不見了，青畫卻細心發現榮桀沖后擺了擺手，最外圍的幾個山匪便悄無聲息離開了。

心里一，立即明白了這些弟兄是去做什麼，沉默片刻卻什麼都沒說。

曾經書本上的仁義禮智信仿佛都隨風飛散，的心漸漸平靜下來，甚至覺得榮桀這樣做是對的。

青畫低下去頭，在心里對父母兄長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些人好好活著，只會有更多百姓喪命。

等外人都走了，幾個嬸娘幫方嬸子安置好方秀兒，一群村民才請了榮桀去祠堂。

老村長依舊著腰間那桿煙袋鍋，嘆了口氣：“這次多謝榮大當家，要不然我們這一群老胳膊老，怕是都要代在這了。”

榮桀沒說話，只是點頭笑笑。

他這會兒的樣子又跟往日沒什麼不同了，瞧起來很是和氣寬厚，村民們心里頭激他，莫名就把剛才心里的那點害怕扔干凈，怎麼瞧他怎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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