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誥命文書竟還是擺在了眼前,只是有伯夫人,那伯爺呢
沈云殊嘿嘿一笑:“伯爺麼,怕得過個一年半載才能到手了。皇上知道我在你面前夸過海口,怕我回來請不下這誥命就進不了家門,所以先把這誥命文書給了,好我有個待。”
許碧哭笑不得:“你在皇上面前又說什麼了吧”
沈云殊笑道:“也就是隨口提了一下罷了。只是這誥命文書雖有了,現在卻還不好拿出去。”
許碧看那文書上印璽俱全,有這文書在手,皇帝將來想不給沈云殊封爵都說不過去:“皇上也是……”肯把這東西先拿出來,證明皇帝對沈云殊也是心誠的了。
“是啊。”沈云殊笑了一笑,將文書在許碧手上,“皇上其實也并沒有變。”只有袁太后,總覺得這個庶子一旦得登大寶就對敬親王猜忌起來。其實真正心懷鬼胎的正是自己,最終釀了這一場大禍。
“皇上清瘦了許多。”沈云殊順勢握住了許碧的手,嘆了口氣。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妻子,縱然為九五之尊,也終究是心里了那麼一塊。
許碧默然片刻,問:“皇上打算如何置賢妃”怕是連承恩侯夫人自己,都沒料到大兒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如此之重吧又或者梅皇后若是活著,皇帝或許會對漸漸淡了,可如今梅皇后死了,便將永遠在皇帝心中占據著最重要的位置。
“不過是為了梅家的面子罷了。”沈云殊冷淡地笑了笑,“梅氏到現在還想著翻呢。”殊不知若是老實些,皇帝或許還顧念點舊,越是想著翻天覆地,皇帝就越厭惡。
“且——”沈云殊略一沉,還是道,“你怕也猜到了,皇上想著立蘇人為后,如今只等著生下皇子了。”
“蘇姐姐懷的確是皇子麼”雖說約猜到了一些,但聽沈云殊親口說出來,許碧還是覺得高興,“如此一來,我那位大姐姐也該死心了。”
沈云殊笑笑:“為太子計,外戚不宜太強。有袁家與盧家在前,皇上再不會立世家子了。許翰林——”說起來那是他的岳父,不該說得太難聽,但許良圃此人委實是年紀越長越沒出息了,年輕時那點與城池共存亡的豪氣消磨殆盡,只剩下了一顆碌碌之心。等到皇帝立蘇氏為后,他頂多也不過是抱怨幾句兒沒本事,余下的不過是依舊在翰林院庸碌度日罷了。
“你若是想把路姨娘接出來,我倒不妨去與他談談。”許他略升一半級的,想來也就足夠了。
“姨娘——”許碧有點悵然,“我是想接出來,可不肯……”路姨娘說得也很合理,哪里有姨娘往姑爺家住著的
沈云殊微微一笑:“我們若去西北如何”到了那里,誰還會計較路姨娘的份
“西北”許碧有些驚訝。
沈云殊點頭:“不錯。此次西北之戰,看似虎頭蛇尾,其實——魯族長有六子,其中一個是擄去的我朝子所生,地位卑賤,武藝亦不出眾,卻頗有些心計。魯族長對他十分寵,原有立他為族長之心,只是他的其余兒子都反對,故而未能事。”
許碧想了想這些日子京城的傳言:“你把他的兒子們放回去爭族長之位了”
沈云殊哈哈大笑:“到底大有見識!”他說起自己的“壞主意”來便眉飛舞,“這幾個人爭起位來,不止魯一族會分崩離析,那位族長最寵的兒子,可是還要拉攏其他部族來幫忙的。”
“他靠什麼拉攏”許碧有些懷疑地道,隨即醒悟,“不會是你——”
沈云殊眼睛:“盧家手里不好東西,不用豈不是浪費了嗎”
許碧了然:“所以是要攪得北狄斗嗎”
沈云殊收了笑容:“說起來,先帝晚年偏寵端王一系,以至于朝廷耗,反而忽略外防。上次父親率兵擊退北狄,若是軍需充足,原可直王庭的……自皇上繼位之后,這幾年雖無什麼大災禍,卻也不甚盈,否則,皇上也不會下決心要開海運。本來,若是海運順利,幾年后國庫有所積累,我和父親是打算與北狄決戰的。”
然而世事有時總是不如人意。先是袁家勾結東瀛人,養匪為患,單是要拿下他們,為海運鋪一片平坦前途就花了好幾年。后又有盧節與袁太后,為了奪位,早早就將北狄引了邊關。
雖則這次擊退了北狄人,但邊關總是不免有所損失,只說敵深之時,就多有城關破損。雖然沈云殊盡量利用那些原本就不夠堅固的城關,但這要逐一修繕加固起來,也是一筆極大的費用。
“不過如今海港一案已經查明,江浙的袁黨勢力也被肅清,用不了幾年,海運發展起來,國庫便會盈。”沈云殊有幾分憧憬地道,“到那時,我就要整肅人馬,再跟北狄打一場!這次,必定要直取他們的王庭,打得他們徹底臣服不可!”
許碧若有所悟地道:“只是,那也得再有幾年的工夫了。”
“不錯。所以這幾年,不能讓北狄安安穩穩地休養生息。”沈云殊眉一揚,“耗上他們兩年,我們卻可厲兵秣馬。此消彼長,幾年之后,勝的必定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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