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殿一眾宮人侍早就驚得破了膽。把皇后伺候得小產了,他們還想活命嗎但他們都是兢兢業業伺候的,絕沒有半點疏忽啊!
“娘娘飲食,皆有捧雪捧月兩位姐姐掌管,奴婢們絕不敢沾惹。”
“小廚房所置辦食,都有醫每日驗看,絕無違之啊!”
一片表白之聲中,皇帝臉更加難看:“把皇后十日之所食所用之全部列出來,給朕一樣樣地查!”
第164章 權衡
泰殿殿, 梅皇后的臉在剛剛燃起的燭火照耀下白得像一張紙,眼神卻清醒而冷峻地盯著剛剛從外頭進來的捧雪:“如何”
捧雪的臉也并不比梅皇后好:“皇上著平安大監細細地查過了, 小廚房送上的飲食都是無礙的。”
平安親自出手,代表著皇帝一查到底的意愿,沒一個人還敢抱什麼僥幸或敷衍的心思。如今平安查了都說沒有什麼,那就確實沒有什麼了。
“如此說來, 真是本宮子不濟”梅皇后話說得如同一潭死水,只是眼中的鋒芒遮都遮不住。
“醫們——”捧雪咬著, “可是凈凡師太說, 一定是娘娘誤食了什麼東西!”皇后極自稱“本宮”,一旦這般說話, 那必是心中蘊含了一座火山,馬上就要噴發出洶涌的巖漿來了, 若不燒死別人,就要燒死自己。
梅皇后微微彎了彎角:“他們說的都未必可信。”醫自然是想說此事只是皇后子弱, 保不住胎,如此一來他們便無過;可凈凡當然是想把責任推到飲食上去, 如此便有診治皇后乃至有孕的功。
“可是本宮卻覺得, 這不是本宮的錯。”梅皇后隨即又接了一句。的手緩緩從已經沒有什麼容的小腹上過, “本宮這一胎一直懷得不錯, 不用凈凡說, 本宮也能覺得到。孩子在本宮腹中,并沒有什麼不適。這是母子連心,外人不知, 但本宮的覺絕不會錯的。”
“可是——”捧雪言又止。或許讓皇后抱著這樣的心思也好,至皇后不會在失子的痛苦中就此沉淪下去,而是有個目標能夠支撐。
不過才一頓,腦海里就突然靈一閃:“娘娘,您,您吃過——”的確是吃過并非小廚房出來的東西!
梅皇后的眼睛在那一剎那反出了一線冷,幾乎讓捧雪誤以為那里有一把磨得鋒快的刀子:“是母親帶來的翡翠糕。”
捧雪只覺得兩一:“不,娘娘,不,不可能的……”那是承恩侯夫人帶來的糕,難道承恩侯夫人想害梅皇后腹中的孩子嗎
梅皇后短促地冷笑了一聲:“不可能嗎你應該也想到了,就是從吃了翡翠糕之后,本宮才覺得不適的。”如果不是因為想到了,捧雪又怎麼會說出來呢
“娘娘——”捧雪語無倫次,“夫人不會的,這怎麼可能呢……”梅皇后是承恩侯夫人親生的兒!
梅皇后的面容猶如冰封霜蓋,說話的時候連眉都沒有一下:“如果我生下嫡子,皇次子還有什麼用呢”
“那,那也不會是夫人吧……”捧雪本不敢去想,“自娘娘有孕之后,夫人每次宮,都是十分高興……”覺得那高興并非作假,承恩侯夫人是真為梅皇后有孕而高興的。
“說不定是賢妃——”捧雪咬著。在心里,寧愿相信這是梅賢妃下的手,而承恩侯夫人只是不知。
梅皇后冰冷地笑了笑:“母親呢”
“去,去了長春宮……”這下捧雪都不知該說什麼了。皇后剛剛小產,承恩侯夫人在泰殿哭了一會兒,這會兒居然又跑去了長春宮。便是再讓捧雪想說幾句好話,也沒法昧著良心說承恩侯夫人是在關心梅皇后了。
殿之中一陣死一般的沉寂。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腥氣,若有若無,吸進鼻中卻像冰一樣,令人渾發冷。梅皇后兩眼直直地盯著繡了葡萄紋的床帷——多年不孕,殿的陳設從不用葡萄、石榴、葫蘆及瓜瓞綿綿之類的圖樣,這還是診出有孕之后,捧月帶著兩個針線上的宮人連趕了兩夜繡出來的,但現在擺在這里,就像個笑話。
“既然去了長春宮——”梅皇后淡淡地吐出一句話,闔上了眼睛,“我總也要聽聽母親會怎麼說。”
承恩侯夫人此刻在長春宮中卻并不是去探梅賢妃或皇次子的,正相反,把長春宮的宮人都打發了下去,連汲月浣霜都沒有留,親自關上殿門,才轉頭問梅賢妃:“那翡翠糕,是不是……”
“母親說什麼”梅賢妃一臉不解,“什麼糕”
“上次,那翡翠糕!”承恩侯夫人都有些語無倫次了,“是不是,是不是那糕里有什麼”
“翡翠糕里能有什麼”梅賢妃泰然自若,“我不明白母親的意思。”
所謂知莫若母,盡管梅賢妃看起來行若無事,但承恩侯夫人的臉還是變了:“你,你真在那翡翠糕里放了東西婉兒,你怎麼能這樣!那是,那是你姐姐!肚里是你的親外甥!而且,你連我也——”那份翡翠糕,是經過的手送去泰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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