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許碧收了笑容,擺手把人打發出去,才問,“出什麼事了”
蕓草猶豫一下,小聲道:“奴婢今兒瞧見,香姨娘跟承恩侯夫人邊的丫鬟說了好久的話。”
許碧微微一怔:“香姨娘”今天這個日子,香姨娘自是不能面的。
“是。”蕓草肯定地道,“奴婢子上被潑了點茶,回房換裳的時候看見香姨娘跟人在樹底下說話,等奴婢裳換完了回來,兩人還在說。奴婢瞧著那人眼生,不是咱們家的人,方才送客人的時候就人仔細瞧了瞧,那人跟著承恩侯夫人家的馬車走了。”
本來今天這樣好日子,不該說些煩心事給大添堵的,可香姨娘是有前科的,跟承恩侯府的下人說了那麼久的話,實在不能不讓人疑心。
“大,現在怎麼辦要不要把百靈過來——”香姨娘的事兒,百靈一定知道。
許碧卻慢慢搖了搖頭。香姨娘跟承恩侯府的下人說話,就這件事本來說實在不算什麼,就算兩人說上一天,又能算是什麼證據呢你要怎麼問百靈完全可以說,兩人只是閑聊而已,閑聊又不是罪。
“香姨娘這些日子可有單獨出去”其實這個都不用問,香姨娘平日里除了跟著沈云婷,從沒自己出過門,連百靈都是一樣。
果然蕓草搖頭道:“除了跟著大姑娘,姨娘哪里也沒去過。”
許碧沉著往后一靠:“既然這樣,先不要管。你只著人盯好了,若是香姨娘院子里有人出去,你再來報。”
“是。”蕓草應了一聲,又有些不放心,“要不,奴婢悄悄去與寶鏡說說”跟寶鏡說,就等于跟沈云婷說了,沈云婷自是會盯著香姨娘。
許碧嘆道:“大姑娘那里,就不要讓心煩了。畢竟這會兒不過是閑聊幾句,還不知究竟是不是。若是有了什麼證據,那自是要告訴大姑娘的。”
蕓草答應著出去了,許碧皺著眉頭往窗外看了看,香姨娘這是又要犯糊涂若是再犯糊涂,沈云婷可就真的尷尬了。
香姨娘這會兒正在房里坐著發呆。承恩侯府那丫鬟的話還在耳朵里回響:“……其實,夫人覺得若明公子跟府上大姑娘,委實是極合適的……若明公子雖無心仕途,可皇上青眼有加,姨娘想必也是知道的。”
自然知道啊,這些日子跟著沈云婷出去,已經有意無意地聽到好幾個人議論了,說梅若明這部書已經編了小半,皇帝看后十分滿意,等這部書編完,估計人就留在翰林院了。原先皇帝授的只是為了編書時出各方便,但等書編完了,皇帝大約就會給梅若明授實了。后年就是春闈,皇帝若有用梅若明之意,只消讓他去春闈下個場就行了,以梅若明的學問,再加上皇帝的青眼,想不中都難云云。
香姨娘每聽一回這樣的話,就覺得如萬針攢,后悔不迭。其實來京城之后,也曾經想過去求許碧出面,再提梅沈兩家的親事,只是也曉得沈云婷的脾氣,若是向許碧提了這樣的要求,沈云婷先要與翻臉的,只能在心里想想罷了。
可是現在,承恩侯府卻開口了,說能“玉此事”。
他們能嗎香姨娘不由自主地了子,心里一陣焦躁。梅若明姓梅,承恩侯府也姓梅,且還有宮里的皇后和賢妃,若是承恩侯夫人出面做,別說梅若明,便是門第再好的親事,說不定也……
確實,那丫鬟也說了:“若是姨娘覺得再與若明公子談論婚嫁之事有些不妥,我們夫人也可以為大姑娘另尋高門。說起來,大姑娘只是出上略吃了點虧,真論人才,并不比二姑娘差……”
香姨娘一直也是這麼想的。雖然沈云婷是庶出,可論相貌論才華論脾,哪一點又比沈云差呢憑什麼沈云就能有好親事,而沈云婷卻只能被隨意嫁出去
沈云的那份兒心思,香姨娘也看得一清二楚,不就是肖想著梅若辰麼可是一家子姐妹兩個沒有嫁兄弟兩個的道理,若是沈云婷能嫁了梅若明,那沈云的一片癡心,就了癡心妄想,倒也讓人覺得著實痛快啊!
但,但梅家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香姨娘心里熱騰騰地坐了一會兒,終于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俗話說得好,吃人,拿人手短,香姨娘絕不相信承恩侯府真就是因為“不想眼看著一樁好姻緣錯過”就發這善心,倒是那丫鬟說“沈大將軍鎮守邊關,報國安民,我家侯爺素來景仰”這話,多還有幾分真實。
當然,與其說承恩侯府是“景仰”沈大將軍,倒不如說是沈家功高寵重,承恩侯府有意結呢。
但若真是有意結沈家,為何之前梅賢妃又要在宮中推禍給許碧呢難道說,承恩侯府只想結沈家,卻并不想結許碧
這念頭在香姨娘心里一閃,竟令豁然開朗——是了,許碧,那可是許婕妤的妹妹,梅皇后也好,梅賢妃也好,承恩侯府也好,怎麼可能喜歡呢
所以,承恩侯府的意思,難道是怕沈家為許婕妤所用嗎倒也難怪,有許碧在這里,這份緣姻親卻是斬不斷的。
不!香姨娘猛地一驚,幾乎要站起來。緣斬不斷,但姻親卻是斬得斷的!許碧永遠都是許婕妤的妹妹,可沈家,卻未必永遠都要做許家的姻親。只要,只要許碧不再是沈家婦,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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