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碧默默點了點頭。的確,這就好像你遇到一個跟你合得來的上司一樣,不管做什麼都覺得痛快的。更何況這個時代,一位君主要比一個上司的份量重太多了。
“再說——”沈云殊心很好地道,“京衛這邊我已經都過底了,到時候鄭鎮得用的那幾個人他肯定都得薦上去,這回就他們在皇上面前好好臉。”他瞇起眼睛一笑,“別的衛所來什麼人不好說,西北來的,可都是有真本事的。等過了年,估計鄭鎮也就沒什麼心找我麻煩了。”
“你上頭還有指揮使和指揮同知呢……”許碧對鄭鎮本人倒不怎麼很在意。大一級死人,沈云殊又不是沒本事的,鄭鎮要找麻煩也不過只敢使些小作罷了。倒是沈云殊頭頂上那幾位,要是惹著了倒是麻煩。
“指揮使大人年紀不小了,已經準備榮養。下頭兩個指揮同知正在爭這個空缺。”沈云殊攤攤手,“我是皇上欽點的,他們縱然不想拉攏我,目前也不會得罪我。皇上的意思,也是讓我看看,究竟他們兩個提拔誰為好。當然,到時候沒被提拔的那個,可能跟咱家就不怎麼親切了。”
“那也很麻煩啊……”許碧皺起眉頭,“這大一級死人——”
“大一級是能死人,可不讓他大這一級,他就不著了。”沈云殊嘿嘿一笑,“要是武舉這件事我辦好了,皇上也有升我的借口。”
他手拉了許碧的手,悄悄笑道:“我沒向朝廷請你的四品誥命,你先在五品宜人上委屈一年半載的,等我升了指揮同知,一并把三品的誥命給你請回來。”
三品誥命什麼的,許碧一時還顧不上惦記。不來京城還不知道,原來沈家早幾年就在京城這邊置辦了些莊子鋪面的,曉得大爺和大要長駐京城,管事的都要來請安兼著報個賬什麼的。
這些賬往年當然都是報去杭州的,但今年,沈大將軍已經發過話,京城這邊的一切產業,都由許碧來管了。許碧覺得,這好像有點兒分家的前奏似的。
既然由沈夫人管了好幾年,這些管事里頭自然也有傾向于沈夫人的,雖然表面上看著都恭敬得了不得,可許碧問起往年的收益及明年的打算,單聽那些避重就輕的回答,就曉得有些人是想掂掂的份量了呢。
許碧沒打算馬上他們。沈大將軍是不愿意看見家中眾人反目的。如今還沒分家,沈大將軍就能把京城的產業都給他們,那許碧也愿意費點兒心思,來個和平演變,而不是新上任三把火,先拿沈夫人的人開刀。和沈云殊都年輕,有的是時間。
如此,許碧慢悠悠見過下頭幾個管事,也對宅子里眾人都悉起來的時候,也已到了十月,宮里華昭容要生產了。
梅若婉是一早發的,因算著就是這幾日,所以醫產婆皆都是備好的,等梅皇后接了消息到長春宮時,一切都已經被承恩侯夫人布置得井井有條,梅若婉已經在產房里又哭又了。
是的,承恩侯夫人前幾天就進了宮——當然這是皇上特許的,讓承恩侯夫人來陪著梅若婉生產,所以這幾天,承恩侯夫人一直就住在長春宮,梅若婉才一有點靜,就派了宮人把醫產婆都了來,直到梅若婉進了產房,才人去通知了皇后。
梅皇后得到消息其實還要早一些,但是直等到承恩侯夫人派去的宮人到了,這才乘輦過長春宮來,然后,其余妃嬪陸陸續續也就都到了。
“母親,婉兒怎麼樣”梅皇后一到,先問了承恩侯夫人一聲。
“已經發了。 ”承恩侯夫人眉宇間全是焦急,“你怎麼這會兒才過來”
梅皇后沒接這句話,只是道:“醫說婉兒這一胎懷得甚好,胎相也正,母親也不要太擔憂了。頭胎生產時間都長,母親先坐一坐,攢攢神罷。”
承恩侯夫人有些不悅:“我這心里急得什麼似的,哪里坐得住。那里頭是你親妹妹,在給你生孩子呢,你倒半點不著急。”
捧雪看看后頭已經有妃嬪到了,目中閃過一忿意。梅皇后卻是神不:“婉兒本就是初次生育,心中難免慌。我若再大呼小的,豈不更心中害怕就是母親,也不要這樣急躁,免得影響才好。”
承恩侯夫人無話可說,只得閉了,在宮人端來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梅皇后便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吩咐宮人給后面的妃嬪也設下座位:“都等等罷。”
這一等,就等了足足兩個時辰。
許瑤坐在顧充媛后頭,眉頭輕皺,擺出一副擔憂的模樣,手卻在袖子里擰著手帕,幾乎把一條帕子擰碎了——梅若婉生的,會是皇子還是公主
其實從梅若婉的胎滿了七個月之后,宮里的就有傳言,說肚子里懷的是個胎。但這話,許瑤覺得只有袁勝蘭會深信不疑吧反正孩子沒落地,是不能信的。
產房里,梅若婉的聲音從高到低,都快要聽不見了,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承恩侯夫人早就坐不住,這會兒猛地站起來:“我進去瞧瞧!”
梅皇后也立起來:“我跟母親一起。”吩咐捧月,“去宮外把院使也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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