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勝蓮也是能屈能,見自己的眼淚打不了許碧,立刻就拿帕子拭了。人家這哭一場,除了眼圈微紅,哪里都沒變,許碧都在琢磨是不是對著鏡子練過的。也哭過,哪回不是哭得眼如爛桃,鼻子通紅,沒半點的人家就能哭出梨花帶雨的效果來,必須是練過的!
“我知道我今日貿然前來,不會信我。”
許碧暗想:你只說對了一半。我信你是真的想投誠,但你投的不是沈家,而是皇帝。
“其實這話,袁娘子何不對佑王殿下說呢”袁勝蓮自己見不到皇帝,但佑王卻可以上達天聽啊。
袁勝蓮表微微有些扭曲,半晌才道:“佑王從未過我。”想過很多法子,但佑王總記得曾被個侍衛近過,始終存了些厭惡;佑王妃更是做梗,以至于進了佑王府一年多,佑王就不曾到屋里來過。
而且,在佑王府一年并不是白呆的,袁勝蓮已經看出來了,佑王夫妻兩個是萬事都不想沾,只想做個平安王爺。畢竟靠著上的皇家脈,只要不是犯了謀反大罪,無論皇帝還是太后,都樂得放著他們,就當放了塊昭示天下太平的牌坊呢。
這樣一家人,是斷不肯讓投向皇帝的,哪怕此刻袁家已然傾覆,佑王夫妻兩個也是寧可做棵謹慎的墻頭草。
再則,就今日這些話,若說與佑王夫妻聽,他們斷不會相信,而且還會疑心是想與袁太后串連起來為袁家報仇,反而會將困在王府之中,再不許跟外頭聯系。
所以一個字也不能給佑王夫妻。就連這次回杭州來,也是借了袁勝蘭之口,由袁勝蘭“吩咐”往家里走一趟,給袁翦父子做周年的。就為了這個,得先吃袁勝蘭一通臭罵,在景宮跪了半個多時辰才功。
“那袁娘子想要什麼呢”
“我想離開佑王府。”袁勝蓮終于聽到許碧出一點口風,登時大喜。其實也不能肯定沈家究竟會不會接,畢竟只有對袁太后的那一點點猜疑,而沈家如今春風得意,袁太后其實已經不能對他們做什麼了。
“只是離開佑王府”如果這樣的話,自行求去就是了,佑王府肯定不會強留。
“我想改名換姓,另嫁他人。”袁勝蓮當然不只是想離開佑王府,想要的是富貴榮華的生活。其實本來想做佑王側妃的,可佑王那兩個側妃總是不死,而且,佑王妃實在難纏,佑王又知道的底細,倒不如換個名字,重新開始呢。
“我想請沈大將軍為我保個,做繼室也可,只要那家人好。”
許碧似笑非笑地彎了彎角:“怎麼好呢”這好跟好的標準可差得遠了。
袁勝蓮是個明白人,曉得再做什麼弱之態對許碧也沒用了,索直白地道:“別笑話我,我是個俗人,必得錦玉食,過得舒服了才覺得好呢。”
許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也有道理。”
袁勝蓮便試探著道:“那是答應了”
“這卻不是我能做主的。”許碧懶懶地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就答應了什麼怕也沒用,還要回去稟知父親和夫君。倒是袁娘子究竟打算如何往太后試探,不妨與我多說幾句,我也好回去講得明白些。”
袁勝蓮微微苦笑。許氏這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呢。只是如今乃是求著沈家,人家當然可以端起架子。
“不瞞,如今我還沒有想到法子。”早就覺得許氏不像個懦弱無能的人,果然對方其實也是扮豬吃虎,虧得那位勝玄二哥還當人家弱可欺,真是瞎了一雙狗眼!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袁勝玄自詡能識人,可他對子又何曾真正看準過。
在這樣人面前,再說謊反而沒有意義了,倒不如實話實說,說不得還能得到些幫助:“除夕宮宴,我求著王妃帶我進了宮,見到了昭儀娘娘。就是從昭儀娘娘,我才覺得太后反常。所以此時問我,我當真無法回答,因此刻并無頭緒,我還要多進幾次宮,見機行事。”
許碧點了點頭:“袁娘子這話方是坦誠。”說了半天,也就這一句是大實話了,“既如此,我也不虛應袁娘子——袁娘子能在杭州呆幾日”
“還有三五日吧,京城倒并未定我歸期。”既然是袁勝蘭打發回來的,佑王夫妻自不會限歸期。
“那袁娘子且等消息吧。”一場花會,有這樣的收獲,倒真是沒白開,“不過,袁娘子過來,袁夫人難道愿意”承恩公世子夫人又怎麼肯帶來呢
袁勝蓮微微一笑,也不做凄苦之態了:“總有法子的。”比如說袁勝蕊,從前就總想著要和袁勝蘭一頭,如今去向低頭,袁勝蕊怎會不肯在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呢不過就是幾句奉承話罷了,既然有人聽,說說便是。
宮外有花會,宮里自然也會有,且正在殿試發榜的好日子。
袁勝蘭足足在景宮里窩了一年,總算一年孝期已滿可以出來見人,提前好幾日就挑了裳簪環,真是頭上腳下無一不細致。
無奈,今日花宴卻著實不到出頭。
梅皇后并未穿明黃,反是著了一襲淺杏春衫,略施脂,既端莊又灑。邊的梅若婉則是杏紅衫子,明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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