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將軍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沈夫人做得這麼明顯,也是因為香姨娘如今被足,不復從前風之故。而且,就連借口也是香姨娘自己授人以柄,沈夫人說了,不敢把布置花園的差事派給沈云婷,怕在日頭下曬得久了,又或是吹了風,臉上再發疹子。
“婷兒的病已經好了,就讓們一起布置園子便是。”沈云殊一錘定音,“至于那些管家理事的道理,姨娘多跟婷兒說說吧。”沈夫人是不會用心教了,那就只好給香姨娘,如今別的地方不能去,跟沈云婷倒還是可以多見幾次的。
沈大將軍默然片刻,道:“等們兩個嫁了,就分家。”他是教不好沈夫人了,也不能強按著的頭把中饋之權給許氏,尤其是,許氏還未必愿意接的手呢。倒不如分了家,各自去做主。
沈云殊咳了一聲道:“就算分家,兒子也得奉養父親呢。”他是長子,就算分了家,沈大將軍和沈夫人也得跟著他過呀。
沈大將軍搖了搖頭,道:“只怕過幾年,朝中會調你去京城。”
沈云殊揚揚眉:“前些日子許氏娘家給送了年禮來,許氏與我說,我就想著,恐怕這事兒瞞不住了,朝中明人太多……”確切點說,能在朝廷上站住腳的,就沒有幾個傻子,他們父子能瞞過這麼久,還是因為他們完全斬斷了西北的基,幾乎等于是兩手空空地來到江浙,但轉眼三年,袁家覆滅,沈家反如此風,此事自然會引人注目,從而懷疑到皇帝對沈家的態度。
沈大將軍瞥他一眼:“許氏連這個也想到了”
沈云殊下:“倒也沒有想得那麼明白,再說,許家也著實讓人疑心。”
沈大將軍默然片刻,道:“你比我有福。”能尋到一個投意合之人,還甚是聰慧,實在難得。
沈云殊嘿嘿笑了一聲,假假地謙虛了一句:“也不算了,不過是兒子運氣好些罷了。”他一看沈大將軍的神,立刻又補了一句,“其實兒子都是借了父親的福氣,就是這門親事,不也是父親給我定的麼。”
沈大將軍剛板起臉就忍不住想笑:“你這油舌的脾,到底是像了誰”反正他不是這樣,就是連氏,也是個溫婉端莊的,與沈云殊半點不像啊。
沈云殊嘿嘿笑道:“反正是父親和母親生的,究竟像誰,兒子怎麼會知道呢……”
沈大將軍有幾分無奈地抬手點了點他,道:“說正事。”
沈云殊便正道:“從前在西北,兒子職尚低,跟在父親邊也不顯什麼。但在浙江這幾年,兒子升了,咱們父子也就越發引人注意,想要將咱們分開,也在意料之中。不會有人想江浙變第二個西北。”
沈大將軍嘆道:“若是江浙能有一支出水軍,你我在不在江浙任職有何重要只是朝廷里到現在還有人在喊著海,你若走了,只怕再調派來的人反要拖后呢。”
沈云殊冷笑道:“反正朝廷已經下旨抗倭,又有幾次倭患,沒人敢明著阻撓的。父親就只管訓練水軍,至于朝廷撥銀之事,兒子去跟他們打仗。想來有袁家父子淋淋的教訓擺在這里,他們縱要阻撓,也得想想宮里太后呢。”這畢竟死的是太后的娘家人,不是死個把小兵那麼簡單。皇帝都著鼻子給袁家賜了“忠武”二字,難道是為的海嗎
“也不知道那些喊著海的人,究竟都是些什麼打算!”沈云殊說到這個就不覺惱怒,“不練海師,豈不是由著那些倭人海匪侵襲我若去了京城,得好生查查這些人,究竟是為了什麼。”
沈大將軍嘆道:“無非利益而已。你難道忘了,當初在西北的時候,那幾家子是如何與北狄人易的他們也是喊著封鎖城關,不給北狄一針一粟的。”結果呢,上喊得好聽,止商人與北狄人易,自己卻暗中向北狄販賣品以牟重利。
“海運,豈不比與北狄的易更有厚利”沈大將軍眉心,“陛下要設市舶司,有些人可是不愿呢。”
沈云殊淡淡道:“陛下既然下定了決心,就不是他們能阻攔的。”實在不行的時候,殺就是了。就像當初在西北,他們也是殺得人頭滾滾,才止住了與北狄的私下易不是
“這些人與當初北狄那些人不可同日而語。”沈大將軍叮囑了兒子一句,“你若是去了京城,不可沖。”
沈云殊點頭答應,忍不住問:“父親這麼說,難道是旨意快下來了”
沈大將軍嘆道:“我倒是不得晚些呢,但聽朝廷那邊的消息,只怕今年就會調你回京城了。也幸得袁勝玄死了,否則還真要留個后患呢。”
沈云殊嘿嘿笑道:“說起來這真是運氣了,還是許氏說要帶表妹出去的,誰知就在鹽鎮上撞見了袁勝玄呢……”
沈大將軍想想也覺得好笑:“大約許氏八字與你確實相合。”
說到這個,沈大將軍不由得不再嘆一聲:“你委實比我有福氣啊。”許氏是個懂事的,更難得是有心,僅從連玉翹一事上,就能看出的厚道和豁達來。而他在這上頭,實在運道是差一些。結發妻子早亡,至于繼室——方才他說沒能教好妻子,與其說是他無能,倒不如說他對沈夫人并沒有那許多耐心,也從沒想過讓做一個他心目中的好妻子,只要不惹什麼大麻煩,他也就容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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