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杏在旁邊聽大這麼不客氣,臉都白了,生怕自己姑娘不住。可大還在那里說呢:“前些日子你病著就算了,如今這都好了,也就不該總在床上躺著。這久臥傷氣,盡是躺著神怎麼會好這會兒臉也不怕見風了罷不說別的,第一那箭的事兒該重新拾起來,第二連表妹明年就要出嫁,你也該幫著做點針線。”
寶杏簡直急得都想跺腳了。自己姑娘就是在親事上出了病才弄這個樣子,大偏提表姑娘的親事,這不是哪里疼就哪里嗎
誰知大這麼噼哩啪啦的一通,寶杏就瞅著自己姑娘臉上居然有了活氣,不是原來那仿佛戴了個面似的死氣沉沉了。寶杏還在驚訝,就見自己姑娘抱了大的手臂,眼淚也下來了:“我還當嫂子生我氣了……”
“你這傻丫頭。”論年紀,許二姑娘比沈云婷還小一點兒,可在許碧眼里,沈云婷就是個高中生而已,“本不關你的事,我哪會生你的氣。還不是你,嫂子來了兩趟,你都把嫂子堵在門外頭。今兒要不是我闖,怕是還進不來呢。”
沈云婷不免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是覺得對不住嫂子……我心里,真是堵得難……”
要說香姨娘干的那屁事,許碧不生氣是不可能的。都已經沈云殊去細細解釋過了,居然還認定了是挑唆沈云婷選梅若明的,真是不可理喻!要不是看在沈云婷的份上,許碧真不能跟算完。本來打算把梅若明得了的事兒人給香姨娘的,后來想想沈云婷,還是罷了——萬一香姨娘再跑去沈云婷面前念叨,可不又給沈云婷添一重煩惱麼
許碧其實也沒想到沈云婷竟然對梅若明如此上心,但既然現在親事已經作罷,沈云婷再惦記梅若明也只是徒增傷,且對今后的親事不利,所以還是忘記的好。
許碧便不提那些,轉頭給了寶梨一個銀錁子:“去廚房,問問可有那些磕了了的碗碟,或瓷的也好,拿些過來。”
寶梨莫名其妙,但也轉去了,不一時提了一食盒大大小小的碗碟來,有幾個是磕了,不好再往桌上擺的,余者倒都是廚房下人們用的瓷飯碗之類——寶梨是拿了銀子去的,自然有人奉承,不得把自己的碗送上呢。
連沈云婷都不知許碧何意。許碧拿了個碗遞給:“摔。”
主仆幾個都瞠目結舌。許碧自己先拿一個碟子,啪一聲摔了八瓣兒:“既覺得心里堵得慌,摔點兒東西也能撒撒氣。那貴重的就算了,這些笨不值錢的,摔了不心疼。”
沈云婷滿腹心事也不由得想笑,試著把手里的碗往地上一摔,只聽噼啪一聲脆響,也不知怎麼的,果然覺得心中舒暢了些。
于是,一時間只聽屋里噼哩啪啦響一片,一食盒的碗碟都摔了,滿地碎瓷,沈云婷自己倒覺得確是發散了好些。
其實一直抱病的最大原因還是香姨娘。丟了自己挑的親事,偏生還是親娘干的,實在是無抱怨,可不是憋得難麼這會兒發泄了一番,且看許碧還肯變著法兒逗開心,顯是真沒因此惱,神便好了不。
許碧看了也覺欣,跟說了一會兒話,看著吃了藥又喝了粥,還寶梨等人把窗戶開一開風,也讓進來照一照,免得滿屋子藥味兒都要捂得發霉了,這才從沈云婷院子里出來,往自己院子走。
這些日子沈云殊跟沈大將軍都在軍營里。借著海寧一事,父子兩個趁機又把江浙的衛所收拾了一遍,清出不為袁家所用的人,換了新人上去。
這種權力替之事素來都不是好做的,即使如今手握兵權,沈家父子也不敢大意,故而沈云殊連個假也沒有了,只能時常人往回捎個信兒,盼著年前能把這些事理明白了,好放心回家過年。
沈云殊不在家,許碧也就不急往回趕,還打算去逛個園子。
別看這會兒都十月底了,江浙暖和些,沈家園子里的木芙蓉還開得正好呢。雖說這種花算不得什麼名貴花木,許碧倒是喜歡它開得熱鬧,遂溜達過去準備觀賞一下,沒想到還沒到跟前呢,就見一個人影在花間站著,正恨恨地扯著枝頭上的花朵,扯了一地的落花。
許碧皺了皺眉,知晴已經道:“,瞧著像是二爺院子里的剪秋。”
剪秋聽見靜回過來,一見許碧便連忙行禮:“大——”
許碧看一眼地上紅紅白白的花瓣,道:“這是出什麼事了”跑這兒來拿花撒氣。
剪秋眉間全是郁氣,口中卻道:“并沒有什麼,是奴婢一時想事兒出神了……”
“沒事就好。”許碧也沒心思賞花了,淡淡道,“這些花也開不得幾日,若要扯花兒,撿那將開敗的扯才好。”剪秋卻是偏撿開得正艷的撕扯,這棵木芙蓉眼見著都要被扯禿一片了。
剪秋臉上一窘,連忙答應了,目送許碧離開,也沒了扯花的心思,深深嘆口氣,轉回去了。
昨夜剛下過細雨,園子里空氣清新,地面卻難免有些泥濘。剪秋在花樹下站了半晌,當時出神不覺得,這會兒回了屋里才發現一雙繡鞋都被了,只得恨恨再去換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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