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姨娘一句話噎在了嚨里，不由得抬眼看了看青螺，心里暗暗冷笑——果然是個會籠絡人的，這才多久呢，就把連玉翹也籠絡了過去。沈夫人也是個傻的，只會數做妾的好，都不曉得問一問連玉翹心里想的什麼。

不過，香姨娘也實在沒有料到，連玉翹居然真是個實心眼兒，這時候竟還想著怕許碧不喜歡……

“大自然不會太喜歡。”香姨娘又輕嘆了一聲兒，“可是真要說起來，表姑娘做妾，比大爺納別人好得多。”一想到許氏居然只是個記名嫡，心里就憋了一口氣。沈云殊一表人材，年紀輕輕就自己掙了五品的守備在上，在看來就是尚公主都尚得，許家卻敢拿個庶充數，真是——混蛋!

這里頭不了沈夫人的手筆。香姨娘一則恨許碧，二則就恨沈夫人。他們遠在杭州不曉得，沈夫人是派了心腹去京城的，如何會不曉得卻把這事兒瞞得死死的，直到如今才放出消息來，分明是要看沈云殊的笑話。再把連玉翹給沈云殊做妾，有了這親戚名份就難得下去，沈云殊的后宅還不要鬧騰起來

香姨娘眼神有些沉地掃了青螺一眼，要不是嫁進門的是許氏，是不會讓沈夫人得逞的。可如今——真是造化弄人!不過也好，連玉翹是個老實的，不會有那許多壞心眼，總比沈夫人找的人可靠些。再說跟自己還算親近，以后，想必也能聽話……

“大這份，的確是……”香姨娘一聲聲地嘆氣，“日后若是大爺納了別的人進來，大可未必得住，就算得住，也難保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表姑娘跟大好，定然不會害的，姐妹相得，大爺這后宅才安穩……”

青螺走這一趟算是安了心，晚上給連玉翹守夜時便把香姨娘的話都說了：“姨娘說——這對大也好……”

“真的”連玉翹今天下半天什麼都做不下去，寫字刺繡都弄得一塌糊涂，此刻憂心忡忡地皺著眉頭，“真是對表嫂好”

“姨娘總不會害姑娘，也不會害大的……”青螺說著這話，自己心里卻也有幾分不安。可是那兩個婆子的話有一點是極準的，連玉翹若是嫁到外頭去，一旦夫家有什麼不如意，就了替罪羊，這日子是沒法過的。而連玉翹的……就連青螺自己也都得說，是撐不起事兒的。

“可——”連玉翹還是猶豫不定，“再說，這，這也不是咱們該說的……”

青螺也發起愁來。是啊，總不能讓姑娘自己跑去跟大將軍說要留下來做妾吧

“奴婢看，還是請姨娘幫忙……”

連玉翹呆呆地睜著眼睛出神。黑暗之中，仿佛又看見那天沈云殊從墻頭上翻進來，跟許碧站在院子里說話的景了。表哥看起來又英俊又溫，也曾經悄悄地希過，會有那麼一個人用那樣的目注視自己。可是表哥和表嫂站在一起看起來那麼般配，好像中間再也不該有什麼-進去似的。若是也站在他們旁邊，看起來，還會那麼好麼……

九煉一連三天都沒到院來，許碧卻照常箭、寫字，只是每天下午最好的時候會做半個時辰的針線。

一拿起針來，知晴和知雨就相信的話了——以前會扎的花樣子就不說了，看拿針都有些別扭，竟真是把從前學的針線活兒全忘記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知晴百思不得其解。

知雨連忙拉了一把：“忘了就忘了，再學就是。”橫豎沈府自有針線上的人，又不急等著自己做裳穿，慢慢練起來就是了。

許碧卻覺得況比想的好很多。拿起針來的時候就覺到了，頭一次下手就能出一排均勻平直的針腳，已經遠超從前自己的水平了，顯然是這自帶的記憶。有了這個，再重新把針線練起來，可謂事半功倍。

“也不用這般著急……”知雨看又在自己手指頭上了一針，不有些心疼，“慢慢來就是了。”半年不針線了，可不是手生麼，若是早想起來，每日做幾針，也不至于現在這樣……

知雨總覺得這幾天有些不對勁。一直惦記著那天晚上約聽見的男聲，總覺得屋里定然是有人的。想到剛進沈家門時的事兒，就覺得，那人肯定是大爺，只是不知道究竟他跟說了什麼，弄得這些天臉上的笑容都了。

是吵架了為了學倭語的事兒知雨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來，想旁敲側擊地問一問，又怕反而惹起許碧難過來，只能在心里自我安：不管怎樣，再過幾日就及笄了，到時候就能圓房，等圓了房，小夫妻兩個有什麼不痛快的事兒也該消散了……

許碧及笄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但沈云殊卻還在軍營里沒回來，因為聽說往福建去查探倭患事宜的欽差隊伍遇上了海匪，死傷慘重。

九煉終于出現了，他心里虛，站在許碧面前連頭都不大敢抬起來：“隊伍死傷了有一大半兒，司大人被一刀砍在后背上，隨行的人拼死拼活把他搶出來，可到底是傷到了心肺，最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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