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碧不吭聲。其實現在想說的本不是這件事，但想說的話卻又并沒有理由說出口，因此只能沉默。

沈云殊又等了片刻，見許碧還是一言不發，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我先走了……你好生想想，今晚的事錯在哪里。”到底還是補了最后這一句。

自從宣城驛救人之后，他覺得許碧與一般子不同，也就對格外寬容。可這寬容不該是無限制的，以至于讓如此——沒規矩，說起話來無所顧忌，連父親都指摘了進去。若是再不管束，萬一在外頭也這般口無遮攔，卻要如何是好若真是丟了沈府的臉面，沈夫人必會借機發作，到時候怕就要罰了。

許碧聽著沈云殊下了床，然后打開窗戶翻了出去。窗戶重新落下的那聲輕輕的嘎吱聲讓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氣，但接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復雜覺就隨之而來，既像失，又像傷心……

到了這會兒，不得不承認，喜歡沈云殊。是的，從前的三十多年都沒有過，所以直到現在，才能確定，的確喜歡上了沈云殊，雖然這個過程完全跟從前想像過的不一樣。

不但是過程與想像的不同，就連對象，都跟想的完全不同。

許碧在黑暗之中苦笑了一下。其實一直以來，都在有意無意地回避一個問題，那就是——現在的這個份，許二姑娘，已經嫁人了。在剛剛穿越過來的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的歸宿。

只不過，因為年紀太小而沒有圓房，已婚的份就好像還并沒有那麼咄咄人不可忽視，所以從頭至尾，都沒有把沈云殊當自己的丈夫。更多的倒像是個朋友，或者說，是男朋友。

然而，況并不是這樣的。實際的況是，沈云殊是的夫君，而這是個小妾合法的時代，并且以沈云殊的份，納妾或收通房，以這個時代的標準而言都是正常的。很顯然，沈云殊自己大概也是這麼想的……

早晨起來的時候，許碧覺得腦袋有點昏沉。知雨端了洗漱的熱水進來，一抬眼就吃了一驚：“姑娘，這是夜里沒歇好”

“什麼”許碧有些懨懨地抬起眼睛，隨即被知雨捧到眼前的鏡子嚇了一跳。

這還是沈夫人當初給的玻璃鏡子，鏡子里的人眼睛底下兩塊青黑，快跟大熊貓一樣了，看起來顯然是一夜都沒睡。

“姑娘是怎麼了”知雨想起昨天晚上約聽見的聲音，心里不由更疑了，“昨兒夜里，奴婢聽見——”仿佛是聽見了男人的聲音啊。

“我做了噩夢。”許碧隨口敷衍一句，把臉埋進了溫熱的帕子里。一夜沒睡，但仍舊沒有得到答案，腦子里簡直就是一團漿糊。

“那，姑娘——”知雨才說了半句，許碧就抬起了頭，“以后不要姑娘了，。”

“啊——”知雨一怔，頓時明白了自己的錯誤，“是，是奴婢一直疏忽了。”

“不單是你，我也疏忽了。”許碧平靜地說，“把知晴也來，這事兒，以后不能再疏忽了。”

知晴正好提著食盒進來，許碧示意把門關上，安安靜靜地說了自己的決定：“晚上不必再去花園了。這事就當沒發生過，對誰也不能說出去。”

這一點知晴十分贊：“那倭語本就沒什麼好學的，姑娘——跟那些人一起，也確實是不大……”

許碧自嘲地笑了笑。瞧，就連的丫鬟，都覺得這舉不合規矩。從前是有沈云殊的允許，們才不說什麼，但現在……

“一會兒吃過飯，我去給夫人請安。”許碧環視了一下的屋子，“好久沒做針線了，既然不久就要迎二進門，我也該做點東西表表心意才是。”

這幾間屋子，其實不大像個子的閨房。至沈云婷的屋子去過，跟的就不一樣——書籍紙筆也都有，但最顯眼的還是放在廂房窗下的一副繡架，上頭隨時都有未完的繡品。

而這屋子，連個針線的影子都不怎麼見。事實上，從穿越過來，就沒過針線，因為不會。

許碧上輩子就只會釘個扣子，或者把綻了兒的邊角一，再往子上打個不怎麼平整的補丁。就這點手藝，還是跟著醫療隊那段時間學會的，因為那地方可沒有什麼便利店，能讓你隨時買到服來替換的。

至于這個時代歸于“四德”之中的“紅”，那是本不通的。如果不是因為一穿越過來就嫁了，恐怕在這上頭就得餡兒。

“哎——”知晴更高興了，“好久都沒針線了，是該做點兒東西。至，至也給大爺做點兒……”那紫電整日躲在屋子里，就是給大爺做針線呢，這上頭怎麼能讓專，的針線可不比差呢。

許碧再次苦笑：“生那一場病，總覺得連針怎麼拿都忘了……”

知晴并沒把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好些日子沒有做針線了而已，只要再拿起來，練練手自然就好了。”以前許二姑娘一日里大半的時間都在做針線，別看才十四歲，那一手針線比許家針線上的丫鬟們都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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