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微微點頭:“那大是怎麼做的”
“大就把眼睛一抹——”九煉著三個指頭比劃了一下,被沈卓一掌在了腦袋上,趕放下手,“大那一哭,說是大爺剿匪傷,擔心得不行,靈寺的和尚是可憐,才特意給行方便,讓單獨上香拜菩薩的。”
沈卓眼里就出了笑意:“說的是。”
九煉接著往下描述。他記極好,幾乎把許碧說的話一字不差都復述了出來:“一邊示弱,一邊就把司家跟袁家好的事兒給扯出來,結果得那司家丫頭沒話可說,就說大爺殺良冒功了。這不,一回來,就提著我去問這事了。”
沈卓微微瞇了瞇眼睛。之前他跟沈大將軍談起過沈云殊這門親事,那時他還有些擔憂,也是擔憂沈云殊年慕,會被許碧的容貌吸引,但現在看來,這位著實有些靈古怪,絕非傳聞中那樣一無是。
“怎麼,你之前不曾跟說這事兒”
“那,那不是——忘記了嘛。”九煉一脖子躲過沈卓拍過來的掌,苦著臉道,“實在是總不耐煩聽我說完……”
他趁機倒了一番苦水,卻見沈卓臉上笑容更深了,抬手又給了他一掌:“傻小子!”哪里是不耐煩聽你說話,分明是關心大爺呢。別人聽了只稱贊沈云殊機智勇猛,卻惦記著沈云殊有沒有哪里了傷,這才是真正心疼他的人呢。如此一來,這個兒媳婦,大將軍至也能放下一半的心了。
九煉到底還是挨了一掌,簡直要冤死了。大家一向都說他聰明伶俐的,這會兒卻被安上了傻小子的頭銜,真是……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看司家人才是傻的……”這麼大的事兒,就讓司家那丫頭一句話給說了出來,要不是他們大爺這戰功是實打實的,非打草驚蛇不可!
司儼也是這麼想的。他從書房出來,一聽司敬文說了今日在靈寺之事,臉就變了:“秀文呢”
“父親。”司敬文輕聲道,“秀文,以后還是不要再讓來聽這些了吧……”
司儼默然。在外任上納了妾對他來說可算是一輩子的污點了,從此在司夫人面前都有些疚之。可是他當時確實為黃氏的靈秀而心,在黃氏死后,他對黃氏乃至司秀文也有了歉疚——若他不納黃氏為妾,黃氏或可自嫁良人,司秀文也就不必做個庶出之了。
帶著這三分歉疚,且司秀文又的確繼承了黃氏的聰慧,司儼不知不覺地對就有了格外的寬容,但現在兒子這麼一說,他才發現,司秀文把從他這里聽到的事說出去,其實已經不止一次了。
不過從前他沒覺得怎樣。他為史,彈劾眾臣是本職,且他的彈劾絕非誣告,并無不可對人言之,司秀文便是在外提起這些也無妨。可是上次與佑王府小郡主去游湖,就曾與沈家眷爭執過一次。那一次,口說出沈云殊□□母婢,可這件事他與兩個兒子雖然提起過,卻因終是后宅私之事,且以謠傳難于定罪,故而未曾寫進彈劾折子里。
然而史的奏折不是誰都能看的,除了皇帝和幾位閣老重臣之外,沒人知道他的奏折里都寫了什麼。于是因著司秀文說過那句話,就有人以為他連這等私也寫了進去,于是紛紛跟著上折,彈劾沈云殊帷薄不修。
那一次司儼雖略有些不悅,但也不曾深究。主要是因為此事不過是涉及他本人,而他素來是不懼人言的,只要大方說出自己不曾在折子里以私之事為據,別人信不信,他是不在意的,以他的名聲,只要他說出的話,人人都知道可信度極高。
但這次卻是不同了。若不是他作快,一聽到王醫的消息就安排了人前往七星礁,恐怕司秀文這次便真是要打草驚蛇了。
若因此讓沈家有所提防,及時抹除了殺良冒功的痕跡,那他要如何向那些無辜橫死的百姓待豈不是要愧疚一生!
“你說的是。”司儼終于緩緩開口,“秀文心思雖靈慧,卻太過跳不穩重,這些事,的確不該再讓聽了。”
“年紀也不小了。”司敬文順口提了一句,“該先把親事定下來,然后讓收收心才好。等大哥娶了妻,便該讓出嫁,也免得因為兒子這里不娶,倒耽擱了。”
司儼再次默然。這個兒與一般閨中子不同,從前他是頗為以此自得的,覺得司家兒不遜男子。然而現在想起來,他的夫人為長子所挑選的未婚妻子,似乎與兒是完全不同的,在外素以穩重溫和,不多言多語的形象示人。而他也覺得,這樣的子堪為長媳。
想到這里,司儼才猛然一驚。試想,如果連他為兒子擇妻都不會挑選司秀文這樣的子,那誰家又會喜歡司秀文呢
“你說得對。”司儼再次開口,“我的病只是水土不服,很快就會痊愈。過幾日你和你母親就帶著秀文回去,等回到家中——讓你母親好生教導,工、廚事,都該學起來,無事就要不出門了。”
司敬文低頭應是,又道:“那沈家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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