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玉翹被說得一點主意都沒有了,不知不覺點頭道:“我聽表嫂的。”
“表妹聽我的,那我就安排了。”許碧笑起來,“表妹先回去,一會兒我送一張行事歷去,表妹就照著那上頭做,可好”
連玉翹不知不覺地就被打發回了自己院子里,進了屋才后知后覺地拉著青螺道:“我若去了庵堂里,會不會也有人說姑父的閑話”剛才表嫂只說若是病在庵堂里外人要指摘沈大將軍,可現在想想,就算不病,會不會也有人胡說八道呢若是這樣,豈不是又給姑父尋了麻煩
青螺心里也有點驚疑不定。原疑心許碧是想趁機把連玉翹這個麻煩甩開,但現在想起來,好像又不是……
許碧把連玉翹送走,回頭就皺了眉:“去問問,表姑娘這是怎麼回事”誰刺激了
蕓草去送個點心,結果把連玉翹給招了來,心里正忐忑,聽見許碧問,連忙往前站了站,小聲道:“聽說是香姨娘去過之后,表姑娘就哭了。見奴婢去送點心,立刻就說要來見……”
許碧眉皺得更。香姨娘對連玉翹一向照顧,想來不會說什麼慫恿進庵堂的話,那,難道是沈夫人搞的鬼
“不會又是夫人吧”知晴口就道,“定然是不喜歡表姑娘的。下人們傳閑話,夫人也不管……”
“可夫人這麼做有什麼意義呢”許碧反問。
沈夫人不喜歡連玉翹是必然的,縱容著下人傳句閑話也算尋常,可對來說,把連玉翹到出家,跟給找個人家嫁出去,哪個對的名聲更好,不是明擺著的嗎
嫁進沈家也有好幾個月了,許碧覺得沈夫人私心很重,但膽子卻并不太大,也并沒有很多手段。比如說早就看香姨娘不順眼,可香姨娘到現在還好端端地管著沈大將軍書房里的來往賬目。再比如說肯定特別想沈云殊倒霉,可最后也不過是在他娶妻之事上耍了點手段,而且這機會還是沈云殊給的。若不然,就連這點手段也使不出來。
并且,要名聲!
這一點,無論從家還是家外都能看得出來。
沈夫人跟誰最好是董夫人。而這位董夫人,許碧早聽九煉說了,乃是杭州里第一位可做“閨范”之人:年時有德名——是德名哦!不是說有才華,而是說品行好,特別符合這里對未出閣孩兒們的要求。就是非禮勿言非禮勿視,笑不齒行不的那種。
然后等嫁了人,就非常賢惠了。上孝公婆,下兒,中間還要伺候丈夫以及管理他的妾室。自己沒生出兒子來,就把庶出二子記在名下。總之不管誰說起,都挑不出病來。
沈夫人能跟董夫人好,至自己也要是個名聲好的,不然董夫人絕不會跟個妒婦或刻薄原配之子的繼室往,這樣人早被鄙視死啦。
所以在沈家,香姨娘只要恭順,沈夫人就不去。許碧嫁進來之后,沈夫人也從來不拿什麼婆婆的款兒要站規矩之類,除了把著中饋不放以及在沈云殊邊早早放個不安份的丫鬟,看起來簡直是中國好婆婆,而且就算放丫鬟這種事,在這年頭也是理所當然的。
所以這就來問題了,既然沈夫人要名聲,那麼對來說,最好的安排當然就是把連玉翹嫁出去,給找一門看起來很鮮的親事,這樣才顯得賢惠。而把連玉翹去做尼姑,對簡直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為什麼要做呢
沉一下,許碧先蕓草去打聽一下此事,接著就擺開紙筆,要給連玉翹擬一份計劃表。
沒錯,就從來沒想過要連玉翹去出家。連玉翹可能懦弱沒本事,但這不是就要被扣上“克夫”的名聲而一生悲苦的理由!就沖是真心實意地不想給沈家再添麻煩,許碧就想給扭一扭,看究竟能不能把的思想給扭轉過來。
沈云殊說連玉翹自己立不起來,這是事實。但他想的也只是給找個厚道的人家,卻沒有想過要教自己立起來,這是不對的。人不自立,誰也扶不住你!
“每日卯中即起,習五禽戲兩刻鐘。早飯后,讀書習字作畫一個時辰……”知雨看著許碧在紙上寫,越看越是詫異,“午后小睡三刻鐘,刺繡三刻鐘,踢毽子三刻鐘……”
“怎麼了”許碧斟酌著寫完,看知雨一臉驚訝,笑問道,“哪兒不對”
知雨心里已經猜到了一些,小聲道:“姑娘,您不打算讓表姑娘出家吧”
“誰說的”許碧眨眨眼睛,指著紙頁最后道,“這里不是寫了嗎戌時讀經半個時辰,學做晚課。”
知雨怎麼看都覺得不對。真要是去做尼姑,一天就讀半個時辰的經就行了而且前頭這寫的是什麼為什麼早上不讀經,而是讀書呢
許碧笑了起來:“把大爺給我的那本游記拿來,一起送給表姑娘,就說我給安排的,就先讀這本。不過這書是大爺給我的,得自己抄一本,正好權做練字了。上面還有幾頁畫兒,也請照原樣畫上。”
知雨咋舌道:“還要畫畫兒”那本游記是個舉人游歷蜀中時的趣事,此人書畫俱佳,配的幾副圖或遙山近水,或野草閑花,雖只淡淡點染,卻生趣盎然。就是臨摹也要自己有些底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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