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勝蓮臉便微微變了:“如今沈家正被彈劾著呢,沈云殊也敢給許氏請誥封”
紅撇著道:“那不是許氏的姐姐被封了才人,眼看著要進宮了嗎”
袁勝蓮默然半晌,才低低地道:“那是人家的命好……”
紅垂了頭。可不是命好麼。一樣是庶出,一樣是家里當了籌碼,可人家許氏運氣就那麼好,家姑娘卻……
“別管。”袁勝蓮閉上了眼睛,“沈家早晚是要倒的,就算許氏現在風,那又怎樣”靠著沈家來的誥封,等沈家一倒,自然也是要倒的。可佑王不一樣,佑王是皇室脈,是能當一輩子王爺的。就連生的兒也是皇家脈,天生就能過好日子……
沈云殊奏請誥封的事兒,許碧是在離京之后才知道的:“這時候奏請那些人不會覺得咱們失心瘋了嗎”延和殿里這會兒還堆著好多彈劾沈家的奏章呢。
兩人已經在船上了。知雨等人很有眼地都找個借口出去忙,把沈云殊和許碧單獨留在了船艙里。沒了下人,沈云殊就往鋪好的錦褥上一躺,雙手枕在腦后,架起了二郎,活一副在西北草原上曬太的模樣,半瞇著眼睛嘿嘿一笑:“這可是好時候——你娘家姐姐不是剛剛封了才人嗎”
許碧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你,你這是利用許家……”
沈云殊心里微微一,睜開眼睛著許碧——莫非是不滿了
按理說,這件事他該先跟許碧說一句的,只是許瑤中選的消息才從宮里傳出來,賜封的旨意還沒到許家呢,許良圃在翰林院的口風就變了,凡提及江浙之事就引經據典地說東瀛乃是蕞爾小國。
既然是不值一提的小國,倭寇之患自然不算什麼,許良圃這態度已然明顯是傾向于袁家了。沈云殊不想許碧煩心,所以這事兒就一直不曾提起,只在離京之前才了許家一把。只是這會兒看許碧的意思,難道是不滿他把娘家拉下水嗎
沒想到許碧呆了片刻,卻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你要把許家氣死了吧”
從許瑤攀著袁勝蘭中選,就知道許家這是要依附太后一黨了,不得跟這個出嫁撇清關系呢。可現在沈云殊上這麼個奏表給請誥封,又是在沈家被彈劾的時候,人人都會覺得他敢上這個誥封,就是想借許瑤的東風了。
如此一來,這誥封要是批不下來呢,許瑤不免有些沒面子。宮里嫉妒的人定然不在數,們絕不會管許家究竟想不想跟沈家扯上關系,只會拿這事兒來諷刺許瑤。
可要是誥封批下來了呢,那就表示皇帝還是覺得許沈兩家是好姻親,那許家又怎麼能撇得清這干系呢
“你可太壞了!”許碧想明白這里頭的事兒,樂不可支,“許瑤這會兒不知氣什麼樣子了……”
沈云殊這才松了口氣,拉了的一只手道:“你不生氣”
“生氣”許碧怔了怔才猛然醒悟過來,好像不該這麼高興!
“生氣……是有那麼一點兒……” 許碧大汗——現在再裝生氣,會不會已經來不及了
“只有一點兒”沈云殊心里又踏實了一些,看許碧這樣子,也不像真的生氣了。
“比一點兒再多一點兒吧……”許碧有些無奈。按時下的觀念,雖說子嫁了就是夫家的人,但娘家卻是們的靠山,夫家這樣算計娘家,怎麼也該有些為難的。但剛才真是高興得太快了,幸災樂禍得太明顯,換了誰也要疑心的吧
說到底,還是從來沒有把許家當自己的家的緣故吧。
兩世為人,家對來說都是不是一個十分令人愉快的話題。慣于一個人生活,即使到了這里也沒有改變,更沒有把許家當“娘家”的概念。對而言,那里不過是一群陌生人罷了。
“其實就是——”許碧艱難地尋找著措辭,“以后大爺做事,能不能先跟我說一聲,也讓我心里有個準備……至于我娘家那邊,如今他們固然會恨咱們,可日后或許就明白了……”
沈云殊舒了口氣。明白就好。許家想攀附太后,這是犯了皇帝的忌,這會兒他多利用許家一些,日后皇帝想起來,也會對許家寬幾分。
許碧也地松了口氣。他沒懷疑就好。不過以后要仔細點了,再出這樣的破綻,未必沈云殊就不會懷疑。
不過這口氣一松,倒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了:“可是這麼一來,夫人只怕要難為路姨娘……”逮不著,許夫人說不準就要拿路姨娘撒氣。
沈云殊干咳了一聲:“其實……賜封圣旨下來之后,人去送賀禮的時候,我人往你姨娘那里傳了句話,讓若是在家里呆不下去,就去寧壽庵住一陣子,那邊自有人關照。”
“寧壽庵……”許碧搜腸刮肚地在記憶中尋找了半天,才想起來那是京城里一個不大不小的庵堂,還蠻有點名氣的。
不過這名氣跟大相國寺那樣的地方不同,寧壽庵的名氣來自于“苦修”。
如今往庵里廟里去住的人并不,但好些打著清修啊祈福啊的名號進去的,都是去過清閑日子的。只要香油錢給得夠了,別看是在寺廟里,照樣什麼都有。據說就是想吃葷,廟里都睜一眼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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