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司秀文真是無話可說了。曉得自己是有些失了冷靜,說話太急,被這位沈抓住了把柄——袁家是鎮守江浙十余年,沈家卻是才去了一年,拿戰功說話,的確是很不公平。
許碧還在侃侃而談:“至于倭寇之事,彼雖國小,野心卻極大。且正因國小,才更覬覦我盛朝。須知之,卻比吃飽了的更為危險。姑娘既對東瀛所知不多,還是莫要輕下結論為妙,免得誤聽人言,自己倒了笑話。”
畢竟司儼的名聲很好,許碧雖然覺得他“眼瞎”,但看在他骨頭的份上,還是打算點一點司秀文。倘若能因此攪和了袁司兩家的親事,那倒是件一舉兩得的好事——既給袁家扯了后,又積了德呢,畢竟袁勝玄這種人,誰嫁他誰倒霉!
司秀文抿著沒有立刻說話。沒讀書,自然知道許碧這理論有些道理。然而想到那日偶遇的袁家二公子,心里不由得又搖起來。
那日想去書齋挑幾本新出的游記,半路上馬車卻被迎面駛來的車給撞了。本有些不悅,那邊卻下來一個怯怯的孩兒,自言是初來京城不道路才令馬車相撞,言詞甚是謙卑。司秀文從的丫鬟口中聽出這孩兒也是個庶出的,平日里謹慎慣了,這會兒撞了別家車馬,便十分惶恐……
司秀文自己是庶出,自是難免對同為庶出的孩兒有些憐惜,見狀反安了幾句,方知對方姓袁,也要去書齋挑幾本琴譜。既是撞壞了司家的馬車,袁姑娘便請司秀文坐了車一同前往。
誰知在書齋正挑著書,那袁姑娘的兄長倒來接妹妹了,聞聽妹妹撞了別家的馬車,連忙又替妹妹說了幾句賠的話,且親自護著馬車,將司秀文送回了家。
恰好司史并不在家中,便由司秀文的二哥出面,與那袁公子談了片刻,方知道他原來是太后娘家的堂侄,如今鎮守江浙的袁大將軍次子袁勝玄。
司秀文的二哥與他談之后,倒是說他腹中頗有些文墨,并非一般行伍之中的莽夫,倒是投了契。只是礙著司史正要彈劾沈家,不好與他多做往來,但若在外頭偶爾相遇,倒是也要攀談一番的。
論起來,司秀文至今也不過只見到了袁勝玄兩次,然而那人的神態容貌,卻是一想起來便如在目前,竟是記得格外清楚。
司秀文自小在家中做男兒教養,親戚中的堂表兄弟不必說,便是司儼一些同年家中的子弟也見過些,然而袁勝玄卻與他們都不同。
那些書香之家的子弟,多數白皙溫雅,便是最不羈的年,也還是文質彬彬的。可袁勝玄卻是黝黑,眉目張揚,笑起來出雪白的牙齒,像似一頭年輕的野,既讓人覺得有幾分危險,卻又帶著野的吸引力。
司秀文從未見過似他這般的年郎,幾乎連自己都不曾意識到,仔細地傾聽父親談起袁沈兩家之爭,并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對沈家起了厭惡之心,是以今日聽說來的是沈家眷,便忍不住想要出言譏諷一二。至于這厭惡究竟有幾分是因為看不起沈家爭功之舉,又有幾分是因為袁勝玄,卻是連自己都不知曉。
這會兒聽許碧侃侃而談,司秀文那一顆心在中左右搖擺了片刻,終究還是傾向于袁勝玄的那邊占了上風。只是若再拿海匪倭寇之事說話顯然無用,司秀文驀然間想起一事,一時間不暇思索,口便嗤笑道:“若說笑話,沈家將軍□□母婢,這才是笑話呢。”
沒錯,在聽到外頭傳聞時,對那位沈將軍實在是不齒。男子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可以勢人,竟要鬧出人命,這便落了下流。想那位沈大將軍當年在西北也是戰功累累的,怎的竟養出這等的兒子來都說有其父方有其子,若兒子如此,那父親之德也頗可疑,難怪會鬧出爭功之事了。
第57章 舌戰
如果說之前許碧對司秀文還有那麼些許殘存的好——其實也不是好, 就是覺得司家是了袁家的蒙蔽,畢竟袁家在江浙裝了那麼多年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司史遠在京城一時看不破也是有的。
但現在, 就對司秀文只有厭惡了。年紀輕輕的小姑娘, 好的不學, 凈拿著些外頭一些帶的傳聞來攻擊人!司家號稱把兒當兒子來教養,原來就是教養得敢大膽地傳這些話不
火氣直往上躥,許碧倒不跟司秀文說話了,只轉過頭去沖著知雨笑了一聲:“到底是大家子的姑娘, 見識也廣,連別人家中□□母婢的私事都知道。只是這樣有趣的笑話, 怎麼也從不見你們跟我說說呢”
知雨立時會意,忙接道:“別人家的事,奴婢們哪里知道呢再說就算知道了, 這樣話如何能說給姑娘們聽呢若是從前在家里, 奴婢們敢往姑娘們面前說這般的腌臜話,怕不被打下半截來!”
知晴反應慢些,這會兒卻也明白了,跟著便道:“別說是姑娘們了, 就是奴婢都不曾聽過這樣的事,更不必說聽了還要講給姑娘知道。奴婢雖是個下人, 也知道廉恥,這樣的事——嘖嘖,聽了臟耳朵, 說出來就臟了自己的,奴婢才不傳呢!”
反應雖慢,說話卻比知雨更刻薄,一邊說,一邊還做出一副仿佛看見了什麼臟東西的模樣,拿眼梢去夾司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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