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郡王哭聲就越發大了起來,指了那小侍道:“他放跑了我的蝴蝶!他下池里去捉!”
那嬤嬤便道:“沒聽見郡王爺的話麼還不去捉”
小侍嚇得也要哭了出來:“奴婢不會游水……”他年紀也不過就十一二歲,個子不高。那玉池池邊也就罷了,池中水卻是甚深的,他若下去必定沒頂。
敬郡王卻不管他,跺著腳道:“就他去捉!”
那嬤嬤便板起臉來,著小侍下去。
皇帝遠遠地看著,深深嘆了口氣,對沈云殊道:“你出宮去吧,朕去看看這場司。”
沈云殊是悄悄宮來的,就是借著甄選秀的機會與皇帝回幾句話,這時便悄悄又從來路潛回去了。皇帝便舉步上了九曲橋,走到玉池對面去。
這會兒那小侍已經被推到了水邊,邊哭邊磕頭,皇帝看鬧得不像,重重咳了一聲,一眾宮人才發現他,連忙跪下行禮。
敬郡王就一頭撞進皇帝懷里,哭道:“皇叔,我要蝴蝶!”
皇帝了他腦袋,吩咐邊的大太監平安道:“人找幾個手靈活的,去給郡王捉蝴蝶,撿那鮮艷好看的,多捉幾只。”又瞥了一眼地上的小侍,“這等笨手笨腳的,怎能伺候郡王,還不換了。”
敬郡王聽見皇帝讓人多捉幾只好看的蝴蝶,也就忘記了剛才飛走的蝴蝶。那小侍被平安人拖了下去,扔到冷清些的宮室里灑掃去了,敬郡王也不曾在意。
皇帝不由得掃了一眼那些宮人。敬郡王被太后寵壞了,但到底是個孩子,本來哄一哄,再捉幾只蝴蝶來便可息事寧人,這些宮人卻只一味地縱容。如此一來,倒是能討得太后歡心,可又會把敬郡王養什麼樣子
但這些宮人都是太后安排的,尤其是那兩個嬤嬤,全是太后心腹之人,皇帝也不能隨意置。他想了一想,還是拉了敬郡王的手道:“今日的功課可做完了”敬郡王五歲開蒙,如今讀了兩年書,進來教他的都是翰林院里挑出來的飽學之士,與當初他的父親是一樣的。
皇帝想到已故的兄長,心里忽然了一下。太子當初在東宮開講筵,是因為他是太子,按規制自然如此。可敬郡王只是個郡王,即使不開府,養在太后宮中,也不該有這等規制。
敬郡王卻扭了一下,有些含糊地道:“做了……”
皇帝小時候也有淘氣不想做功課的時候,聽了他的話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將他抱了起來道:“皇叔送你回壽安宮讀書。那蝴蝶他們逮著了就給你送去,做完了功課再看。”
敬郡王不大開心,但哼唧了兩聲也沒敢說不去。皇帝抱著他上了輦,一路送到壽安宮,打發了他去寫功課,方坐下來與太后說話。
太后在花園里看了一下午的秀,也有些疲倦,剛剛歪著歇了會兒,見皇帝進來,就邊的宮:“把井里湃著的西瓜拿出來切兩盤,皇帝一盤,玨兒那里送一盤。”又笑問皇帝,“怎麼倒把他送回來了莫不他跑到你書房去了”
皇帝便笑了笑,有一點不好意思地道:“并不是。兒子今日看了幾份奏折有些氣悶,隨意走了走,在玉池邊上看見玨兒撲蝴蝶,得知他功課尚未做完,就把他送回來了。”
太后便意味深長地笑:“原來還在玉池呢。”
皇帝便把頭一低,仿佛想岔開話題似地提到了敬郡王踢打小侍的事兒:“玨兒是皇家貴胄,這般暴躁不免有失統。做奴婢的本該勸導著些,卻一味只知縱容……若是將來傳出個刻薄暴的名聲,豈不是害了玨兒”
太后臉就微微沉了下來,淡淡地道:“皇帝說得不錯。不知勸諫主子的奴才,要來何用!”轉頭就吩咐宮,“今日跟著郡王的那幾個,都他們到偏殿去跪著,我要問話。”
皇帝見狀便起:“兒子還有些奏折要看,就先告退了。”
太后便又笑了笑:“這奏折總是批不完的,也不要熬壞了子。也罷,皇后還要管著宮務,顧不上你,等過幾日這宮里人多了,就有伺候的人了,我也好放心……”
看著皇帝走了出去,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沉聲道:“今日是誰跟著郡王”
宮善清忙回道:“是鐘嬤嬤。”
“糊涂東西!”太后冷冷地道,“伺候郡王,卻伺候出刻薄暴來了,要還有什麼用!”
善清低聲道:“皇上也只是擔憂郡王將來……這會兒郡王還小呢。”
太后冷笑道:“三歲看老。玨兒如今七歲了,若是傳出不仁的名聲,將來如何是好這等名聲一旦傳了出去,要如何才能挽回”
善清答不出來。自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名聲壞起來容易,再想挽回可就難了。
“那個小侍呢”
善清怔了怔才反應過來太后問的是誰:“奴婢聽說是被皇上打發去掃那些沒人住的宮舍了,說要另換了機靈的來伺候郡王。”
太后冷冷地道:“去找找他在哪里當差,趁他日子難過的時候送點東西過去,就說郡王惦記著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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