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綠卻道:“人家才瞧不上咱們家的凳子呢。”說著,竟轉出了院子,反應太人措手不及,一時間眾丫鬟婆子便沒能攔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蘇婉跑出院子,到了隔壁,大嗓門幾乎在整個巷子間回dàng。
“隔離侍郎府的柳夫人來我家做客,只是我們家凳子不gān凈,無奈只能向嬸子借幾張回去了,放心,用完便立即還您!”
自從宋子恒考中狀元后,他們與隔壁鄰居來往便勤了許多,這條小巷不單是外鄉人來租住的,也有自個兒是京里本地人,賺了錢便在這里造了房子自家住,這一帶環境不錯,無論是租的還是自家造的,能住這里的人家條件都不會差,小綠不費chuī灰之力借來許多凳子,鄰居們還特別熱qíng的親自把凳子搬到蘇婉院子里,開開心心的近距離瞧了眼家夫人,只是畢竟是貴夫人,氣場就是不一般,鄰居們不敢多待,打了個照面便訕訕的出去了。
這一切來得太快,柳家一gān下人都沒來得及反應,待名義上親自送凳子來,實際卻是瞧熱鬧的人們退散后,柳夫人的臉已經徹底黑了,卻仍舊抑了怒氣,掃了蘇婉一眼,眼底比起之前的不屑,卻多了幾分慎重。原先是太過掉以輕心,邊伺候的人怕是揣的心思,故意將這蘇氏說的不堪了幾分,而原本對蘇氏就沒甚好,此番先為主,更當是俗無腦之人,所以才這般聲勢浩大的過來,想著直接將沒見過世面的蘇氏震住,之后也能省許多口舌,竟沒想到,這蘇氏卻也有幾分膽,自家倒真是打糙驚蛇了一回,讓蘇氏有了警惕,這才故意丫鬟把自個兒來他家的事傳了出去,如此一來,自個兒顧忌名聲,也不會輕易對做甚麼。
倒是打的好算盤。不過柳夫人仍是不屑的哼了一聲,鄉野出來的鄙之婦,見識再多也就這樣了,自家甚麼份,犯得著對做什麼?便是真的想做什麼,也不會做的這般人盡皆知。
“不知夫人親自前來,是有何要事?”蘇婉沒柳夫人這般心思難測,毫不掩飾的給了小綠一個贊賞的眼,挑了挑眉慢悠悠的道。
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安姑姑也在心里冷哼,對柳夫人道:“夫人,是不是們去外頭等?”
帶這麼多人來是為了給蘇婉一個下馬威,實際上柳夫人要做的事本不能讓太多人知道,不然到時候毀的就是自己兒的名聲。柳夫人聞言點了點頭,安姑姑便人都去門外看著,不用吩咐,自有人拉了小綠下去,小綠還想掙扎,蘇婉卻道:“跟著們出去罷。”
“小姐……”小綠心里著急,卻又掙不開,只能跺著腳被人拉走,心里頭不停祈禱姑爺快些回來,只是想到小姐先前說的那話,倒不太敢過于期待,這柳夫人特意挑選了姑爺和大牛都不在的時候上門來,擺明了來者不善,誰知道會不會在半路人絆住姑爺他們的腳,不讓他們早些回來?
見眾人都退散了,柳夫人這才看了安姑姑一眼,安姑姑會意,開門見山的對蘇婉道:“聽聞狀元夫人是商戶出?”
蘇婉挑了挑眉:“正是。”
“宋公子乃今科狀元,圣人欽點翰林,本該前程無限,奈何沒結一門好親事,只怕狀元夫人娘家日后要給宋狀元添不麻煩了。”
“是嗎。”蘇婉似笑非笑,“勞夫人費心了。”
安姑姑沒有理會蘇婉諷刺們管太多,繼續道:“狀元夫人也別說老奴說話難聽,按著您的家世,別說嫁與狀元郎為妻,便是為妾也是高攀的,宋狀元有一個商戶出的妻子,日后仕途想來要許多影響,人說娶妻娶賢,夫人便是無法給宋狀元帶來幫助,也不能這般拖后不是?”
蘇婉聽得這番義正言辭的話,竟然半點沒生氣,反而笑了,點頭問道:“然后呢?”
柳夫人又皺了皺眉,不準蘇氏這反應到底是氣的,還是當真不在意安姑姑的話,這才正眼瞧了蘇婉一眼,眼底有著打量。
安姑姑頓了頓,得了自家夫人的眼,這才繼續道:“如今我家老爺惜人才,不忍宋狀元這般為岳家所拖累,愿意重新為宋狀元擇一門親,定對宋狀元在朝堂之上大有裨益,狀元夫人若是真心為宋狀元好,想來也是贊同的。”
“給相公重新擇一門親?那我待如何?”
安姑姑想也不想的道:“您的出雖然不堪,然畢竟也曾與宋狀元拜過天地,如此便破例做個貴妾,將宋狀元夫人之位讓出來便是。”
“我可懷著相公的頭一個孩子。”
安姑姑還未說話,柳夫人卻瞥了蘇婉一眼,開口道:“破例許你的這個孩子養在正室名下便是。”若是個孩還好,若是男孩,養不養得住就不是說了算的。
“夫人想法不錯。”蘇婉竟然點頭,安姑姑眼神一喜,以為同意了,哪知下一秒蘇婉似笑非笑,“只是很好奇夫人這番是為誰來說親,貴家小姐?”
柳夫人臉微變,一雙眼睛瞪向蘇婉,厲聲道:“你還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夫人怕是高估我了,畢竟我是商戶出,見識有限。”蘇婉仍然淡定,笑盈盈的道,“只是商戶之再不堪,有些道理還是知曉的,不知夫人如今是以何立場來cao這份心?且父母之命妁之言,夫人能開這張口,又不是相公的爹娘,我只能猜夫人是不是……”
柳夫人打斷蘇婉的話,聲音冷:“我原還道你是個賢惠知禮的,如今看來倒是半點不顧宋狀元對你的qíng誼,這般自私自利,怎堪為婦?!”
“人堪不堪為婦,自有在下定斷,倒是夫人太過費心了!”院門冷不丁被人一腳踹開,宋子恒站在門口,臉冷,大踏步朝里走來。
本來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出現,柳夫人震怒,騰地一下從椅子里站起來,冷厲的看向院外,幾個柳府出來的丫鬟婆子被大牛小綠和兩個陌生的漢子攔住,因著這般宋子恒才能破門而。
蘇婉原先還鎮定自如的臉,瞧見宋子恒一回來,就開始抱著肚子抹淚了:“幸好是相公回來了,相公若再不回來,妾就怕要被bī得自請下堂了。”
柳夫人先前指使安姑姑說那麼一大堆,也沒能讓蘇婉說出這四個字,宋子恒一回來,倒是明白了——可見之前都是裝糊涂,柳夫人自持份,今日竟被一個自己瞧不上眼的鄉野村婦蒙了過去,自然是氣盛,且蘇婉這話聲音不小,連門外的小綠大牛都聽見了,頓時也顧不上與柳家下人糾纏,齊齊回頭怒瞪柳夫人。
最氣的還是宋子恒,他不比小綠大牛,是知道來龍去脈的,那日還道娘子杞人憂天,豈不知世間竟真有這般厚無恥之人!宋子恒也氣急,對著柳夫人更無個好臉,面子都不愿做,只拱手道:“在下一介寒,高攀不上貴府小姐,夫人請回罷!”
柳夫人先是震怒,氣蘇婉不要臉,竟然當著自己的面這般做戲,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也氣宋子恒竟然不分青紅皂白,如此拙劣的演技竟也相信,先前倒是高估了他!這會兒聽完宋子恒的話,卻是臉發白,難以置信的瞪向宋子恒:“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宋子恒這回是真的氣狠了,君子風度全然不顧,攬著蘇婉,一臉戒備的看向柳夫人。
反倒是蘇婉趴在宋子恒肩上抹了抹本不存在的眼淚,抬頭沖柳夫人道:“夫人不必擔心,我們知名聲對貴府小姐的重要xing,無事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的。”
“你威脅我?”
“夫人說笑了,我等寒門小戶,怎敢得罪侍郎府?”蘇婉雖是這般說,臉上笑容卻并未真誠多。
柳夫人瞳孔放大,瞧見蘇婉眼底那抹諷刺的笑意,恨不得上前把這張狐貍jīng臉劃花,心里對宋子恒的好印象也下降了許多,心道狀元郎又如何,竟也這般沉迷于,連自個兒前程都不顧了,當真是不知所謂!
宋子恒見其臉不善的瞪著自家娘子,心頭更添上一不悅,微微側擋住了對方的視線,拱手道:“夫人請回罷。”
柳夫人已經對宋子恒這番表現失頂,再顧不上先前的滿意了,原還以為這狀元郎是個好的,誰料他竟這般不識好歹,如今說什麼也不肯把兒嫁給這般耽于的男人!
柳夫人抑住心頭怒火,冷笑一聲:“記住你今日所言,日后后悔了別來求我!”說罷帶著一群下人浩浩dàngdàng回了府。
看著柳家的人離去,宋子恒這才雙手上蘇婉的手臂,來來回回的打量了好幾眼:“娘子無事罷,們可對你做了什麼?”
蘇婉搖頭,投進宋子恒懷里,摟住他的腰道:“相公來得及時,們并未對我做什麼。”
小綠和大牛也想回來看蘇婉幾眼,這時卻停住了腳步,對視一眼,索xing轉輕輕將院門關上。宋子恒輕輕拍著蘇婉的背,心里一陣后怕:“若不是娘子聰慧,小綠趁機向隔壁大嬸遞消息去尋我,今日恐怕就真的后果不堪設想了。”
原來蘇婉先前讓小綠沖出去隔壁借凳子,為著并不是如柳夫人想的那般把事qíng鬧大,讓不敢輕易蘇婉,其實是趁柳家下人不注意,悄悄給隔壁鄰居帶了口信,也是鄰居近來與蘇婉他們來往不錯,古人xingqíng也比較淳樸熱qíng,小綠求救,他們便也出手相助,及時把宋子恒尋了回來。
“也沒這般嚴重,們無非是想讓我自請下堂,好給柳小姐讓位置罷了。”
宋子恒冷哼:“不知所謂,你我夫妻qíng投意合,豈能讓們這般瞎攪和!”說罷眼神一轉,溫又小心的扶著蘇婉進了屋,仔細提醒道,“娘子小心臺階。”
蘇婉邊走邊道:“相公此言差矣,若不是你回來及時,妾恐怕是真的要無地自容,只得自請下堂了。”
宋子恒聞言臉大變,連忙追問:“娘子何出此言?們究竟對娘子說了什麼?”
蘇婉完完本本、不偏不倚的轉述了一遍柳家人的意思,宋子恒聽得氣極,忍不住一拍桌子:“一派胡言!娘子于我的意義,豈能用這些來評斷?且男子漢大丈夫,建功立業本該是憑自個兒的本,靠著姻親往上爬算什麼?還是我在們眼里,就是為了出頭可以拋妻棄子之人?”
蘇婉執了他的手,手掌都拍紅了,連忙chuī了chuī,安道:“們說們的,只要我不信相公是這種人便是,又何苦為不相gān之人生這般大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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