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淮想到昏迷中顧傾塵的話,喃喃道:
“對啊,說得對,我來這世間一趟,總不能是把所有人我的人都傷害一遍。”
老太太沒聽清:“你說什麼?”
他卻溫聲安老太太:“放心吧,我會好好活著的,我得為你養老送終呢。”
老太太稍微放心了一點,“你說的啊,你要是先死了,我絕不饒你,晚上燒紙都要讓你爺爺收拾你。”
陸景淮:“……”
好不容易把老太太哄好,讓陸南汐帶回去休息,陸景淮到手機立刻給姜書打電話。
“姜敏,你去查一查當年監獄讓我簽的那份文件,還有當時監獄給顧傾塵做手的所有記錄。”
接著電話的姜書覺得一不好的預直沖天靈蓋,問道:“那手有什麼問題?”
陸景淮臉沉得厲害,“顧傾塵說,我簽的是流產手同意書。”
姜書大腦又是一陣嗡嗡:“怎麼可能,當年不是說過去國外水土不服,腸胃不好,要做個小手?本來是件小事,這麼多年要不是特意提起我都忘了這回事了。”
“正是因為事小,所有人都沒放在心上,才更好做手腳。”陸景淮頓了頓,語氣有點急,“你快點去查,盡快查出結果來。”
“是。”
掛斷電話,陸景淮躺在床上用力吸氣,像一條擱淺的魚。
六年前他們有過一個孩子。
如果那個孩子生下來,現在已經五歲了,會跑會跳,會爸爸媽媽。
關鍵是,那是他和顧傾塵的孩子。
如果有那個孩子,也不會那麼果斷的離婚,更不會讓他們如今到無路可走的境地吧?
他的孩子……他明明當時簽的只是一份普通的微創手同意書,怎麼就了他孩子的催命符?
陸景淮呼吸急促,抓著床單讓自己緩過來。
他還不能死,這件事他還沒跟顧傾塵解釋清楚,他要是死了,這輩子的罪真的沒法贖清了。
**
姜書直接出國幾天。
他辦事效率很快,直接拿了調查結果回來。
陸景淮拿著兩份資料。
一份是他當年簽字的手同意書,只是簡單形容了顧傾塵水土不服腸胃不適,要做個微創手,他簽字的就是這份同意書。
另一份資料記錄的是顧傾塵的手,說是手過程中發現懷孕了,這個孩子的存在會影響母親的,就給流掉了。
“有人給監獄方塞了不錢,偽造夫人腸胃不適的證明給您,實際上是為了拿到您簽的手同意書,最終目的是流掉那個孩子。”
“后來監獄方又給夫人看了您簽的手同意書,讓誤會那個孩子是您要求流掉的。夫人當時傷心過度,一度神恍惚。”
“我查過了,當年給監獄方塞錢的是安禾的人,就是在國外給辦事的。那人現在已經去投胎了——如果他還能投胎的話。”
陸景淮用力握著那兩份資料,瘦得骨骼凸顯的手指節泛白。
“收集好所有資料,移該國司法機關,起訴這家監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要讓相關人員到相應的懲罰。”
姜書點頭:“我明白。”
陸景淮頓了頓,嗓音干,“顧傾塵,全部都想起來了嗎?”
姜書如實答:“李醫生說夫人創傷嚴重,后癥已經開始凸顯了,勸了好久,前段時間接了催眠,全部想起來了。李醫生說現在還在接治療。”
“您不用擔心,我問過李醫生,的治療況非常好,最多三個月就可痊愈,李醫生說是個很堅強的人。”
陸景淮沒說話,看向窗外,寒站在枝頭,他的心蕭條荒涼。
堅強嗎?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把那顆心得千瘡百孔,最后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能不堅強嗎?
他忽然發笑,笑自己,真應該不得好死。
“陸總。”姜書看他臉不好,勸道,“您要不好好休息一下,之后的事,等您出院了再說。”
“資料您自己保管好,最近天氣有點冷,好了您再去找夫人解釋吧。”
陸景淮翻了個,沒說話。
解釋,他好像已經沒有那個勇氣去找解釋了。
說得對,樁樁件件好像他都能摘出來,其實他才是那個罪魁禍首。
如果不是他把送到國外坐牢,老陳又怎麼會因為別人造謠被侮辱被流產氣到直接搶救無效?
如果不是他給了安禾醫院的份,安禾又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權利控制設備使用,影響顧星的手?
如果老陳和顧星沒有死,顧麗又怎麼會傷心絕到跳樓?
樁樁件件他好像都能撇開,可哪樁事不是他的縱容?
那些是橫在他和顧傾塵之間的鴻,說,他們注定此生無緣。
**
陸景淮住院一周就出院了,這次沒有出什麼幺蛾子,恢復得好的。
出院的第二天,姜書就送來了好消息。
監獄里當初給顧傾塵強行流產的那一批人全都被逮捕了。
“陸總,您可以去給夫人代了。”
姜書以為陸景淮一直沒去給顧傾塵解釋清楚孩子的事,肯定是想等著罪人得到應有的懲罰。
他勸著陸景淮,神間還有一莫名的急切。
陸景淮卻沒點頭,神莫名。
姜書搞不懂,倆人因此事誤會,說不定夫人也是因為這事在氣頭上才同意尹風眠的求婚,他去解釋清楚了,誤會不就解開了嗎,為什麼遲遲沒有靜?
再不去解釋,就真的來不及了,甚至東錦那群初生牛犢去破壞他們的結婚計劃都破壞不了,倆人看起來還真是深幾許。
陸景淮看一眼他的臉,問:“你在急什麼?”
“沒……沒有。”
“顧傾塵最近在做什麼?”
“不、不太清楚,好像忙的。”
“尹風眠求婚功了,就沒有下一步作了?”
陸景淮看著咕嘟冒泡的水壺,水快要開了。
姜書搞不懂陸景淮現在是個什麼想法,支支吾吾的:
“下一步作,應該,是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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