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太后,這怕是……喜脈啊。”
長樂宮,安靜地掉落一針都能聽見。
蕭茹瑾坐在高位上,手指攥、面發白,沉默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趙太醫,你好好想想,你在說什麼?”
“娘娘,微臣是說、是說——”
太醫話說一半,聲音越來越小、冷汗直流。
先帝駕崩半年,太后怎能有孕?!
這是天大的忌!
思此連忙下跪,哆嗦求饒:“太后饒命啊!臣說錯了,臣什麼都不知道!”
蕭茹瑾目幽幽、并沒有發脾氣,只是從頭到尾打量滿頭白發的老太醫:“退下吧。”
太醫如獲大赦,屁滾尿流離開。
好不容易爬到門口,這時又聽見蕭茹瑾冷冽聲音:“趙太醫,哀家父親照拂你多年,希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否則……父親說過,只有死人才能夠保守。”
老太醫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帶著哭意承諾:“娘娘,老臣明白。”
等長樂宮再無外人,蕭茹瑾才褪去端莊嚴厲的偽裝、無力癱在座椅上。
會醫,當初給自己診斷出喜脈的時候不敢置信,如今三月了,找了心腹太醫確診,再也不能自欺欺人。
真的懷上了,那個人的孩子。
腦中不由浮現一張邪佞張揚的面頰,嚇出一冷汗。
不行,但凡被人知曉孩子的生父是誰,天下就了!
剛這麼想,門外有下人通傳:“太后,冥昭王來了。”
轟!
聽見這個封號,蕭茹瑾雙一跌坐在地。
怎麼說曹曹便到?
“他來做什麼!”
語氣頗為氣急敗壞,門外侍全然不知蕭茹瑾在急什麼,恭順解釋:“娘娘,陛下生辰,王爺特來送禮。”
聞言蕭茹瑾一愣,這才冷靜下來。
對了,今日是恒兒八歲生辰,他是會來宮中參加壽宴。
沉默些許,忍咬:“讓他進來吧。”
過了一會兒盛亓進門,還未蕭茹瑾看清楚模樣,先行察覺到來自男人神中的冷意。
一道灼熱窒息的視線落在上,自上而下仿若要把剝皮筋。
當朝冥昭王并非純的漓國人,有北羌人脈,年不過弱冠已有八尺高,發與瞳也比常人稍淺一些。
他還曾在軍營,征戰多年練就一好武藝,如今著黑蟒袍,勾勒出他寬肩窄腰、宛若神尊。
盛亓進門目灼灼開口:“太后娘娘,三月未見,臣北巡回來了。”
蕭茹瑾像是被他神灼燒到,別過頭不敢去看,抿“嗯”了一聲以表回應。
接著詢問跟男人一同進門的人:“崔太妃為何同冥昭王一同出東宮?”
太妃崔燕染跟蕭茹瑾私不好,甚至可以說二人是死對頭,今天刮了什麼風把吹來了?
崔燕染巧笑盈盈道:“這話說得,妾自然是來給陛下送禮,在宮門口無意見。”
“是嗎?”蕭茹瑾冷笑一聲不信。
無意?怕是有意吧。
先帝早逝,如今漓國掌控朝政的人赫然就是冥昭王盛亓,后宮眷想做什麼,心里都清楚。
“后宮妃嬪不可與外男同出同進,崔太妃莫忘了規矩!”
蕭茹瑾向來以嚴以律己出名,厲聲訓斥。
崔太妃眼里劃過輕蔑,著大肚炫耀:“姐姐,真當自己是德高重的太后娘娘了?大漓人誰不知道啊,先帝厭棄你,從未跟你同過房,你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太后憑什麼來管束我這個懷龍種的人?”
“崔燕染!”
蕭茹瑾放大聲音,華袍下手指蜷。
崔燕染說得對,出嫁半年,蕭茹瑾還是個“黃花大閨”,因此事,為后半年都飽爭議,連帶著蕭家式微,在宮中境愈發不好過。
即使如此,蕭茹瑾就是太后,是正妻,崔燕染怎能如此放肆?
蕭茹瑾義正言辭懟回:“崔氏,哀家并非是想管教你,而是提醒你。哀家名不正言不順,可太妃不也是憑借這胎龍子免于陪葬?”
“若是崔氏那麼懂尊卑重禮數,那哀家明天就讓陛下下旨,送太妃去西北行宮清修,待小皇子生下,就給你找出風水寶地葬了吧。”
“你!”
聽這話崔燕染氣得要命,又不知如何反駁,求助看向邊男人。
“冥昭王,太后娘娘好大氣,本宮可是懷先帝骨呢……”
崔燕染雖懷著龍子,還是太妃,但今年也不過十九歲,還是小兒心,被授意要同盛亓好恨不得在他上。
可惜肚子太大堵在二人中間,只得用手指揪著盛亓擺告狀:“王爺,北巡的時候您可承諾過家父,會在宮中照拂本宮。”
北巡?
蕭茹瑾眸冷凝,心中盤算起來。
看來此次出巡崔家又做了不小作,多半是想聯合冥昭王謀反。
新帝年不過八歲,想重新選個皇帝實在簡單,包括盛亓本人,保不準也想坐上龍椅。
沉沉陷思索,沒有把崔燕染的撒放在眼里,以對冥昭王的了解,他從不多看崔家人一眼。
結果剛這麼想,聽盛亓開口:“是些許過分。”
蕭茹瑾一愣,終于敢正眼看向男人。
盛亓察覺到了人目,神更加淡漠,手持一把玄鐵折扇輕輕搖晃。
“陛下生辰,家國大喜,太后更當斂容屏息。”
這似乎還是第一次盛亓如此維護崔燕染,人開心極了,寵若驚,著腹部聲附和:“是啊!虧本宮懷著子特意來長樂宮賀喜,太后也不知恩!”
不知恩?
蕭茹瑾覺得好笑,但此刻有些笑不出來。
騰起一寒氣,不由分說直沖下腹,疼痛難忍。
多荒唐,孩子親父護著外人,所幸他永遠不會得知這個。
蕭茹瑾眼中劃過一抹冷意,抿道:“……冥昭王既然開口,那哀家是有些失態了,太妃莫要記怪。”
接著不再說話,任由二人唱戲。
好在送禮后崔燕染沒再作妖,眾人走后蕭茹瑾回到寢殿。
本要繼續梳妝,一陣涼風拂過,有人從后抱住:
“吃味?”
蕭茹瑾一回頭,撞悉邪佞的琥珀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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