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

殿最門口的廊柱下，左右各放著一尊鎏金的銅鶴。

它們長了脖子，像是引吭高歌，點燃的煙氣從他們的鳥喙里裊裊而出，帶著一淡淡的清冷香氣。

“隨便坐吧。”

鐘雪開口。

寧天挑了一個距離鐘雪不近不遠的椅子，同樣坐下。

“要喝什麼茶？”

鐘雪在自己的博古架上翻找著什麼。

寧天還沒開口，鐘雪就道：“雪芽吧。”

“取自冰晶雪頂的一株萬年茶母。”

“佐以靈泉水泡之，仿佛可以聞到清冷徹的冰雪味道。”

鐘雪取出一個白玉茶罐，抖出不淡青的茶葉。

嘩啦啦，開始給兩個茶盞泡茶。

寧天靜靜等著，并不說話。

直到鐘雪把茶泡好，放到他邊的桌案上，他才開口：“謝謝。”

“你是不是早就發現金文卿不對勁了？”鐘雪忽然問道。

寧天開口：“是，一見他就發現了。”

“但你剛開始并不想揭穿他。”

“因為他地位不低，聲很高，要揭穿他，對你來說是個麻煩。”

鐘雪道：“這一次忽然揭穿他，是因為他對你手了是吧？”

寧天并不否認：“沒錯，他對我手了，我才會揭穿他。”

“其實我早就知道，他在置換別人的天資和脈。”

鐘雪忽然道：“但他‘置換’的，并不多。”

“每次都是一點點，并不會太傷人。”

“金門之所以出不了第二個強者，不是金文卿把所有金門弟子都‘換’走了天資，而是因為金峰就是個不行的。”

“他這人，只能自己修行，本不會教授弟子。”

鐘雪說到這里，又道：“當然，我知道我仍由金文卿‘置換’，是不道德也不公平。”

“但金文卿……的確是個可憐的孩子。”

“金峰不止是一個糟糕的門主，更是一個糟糕的父親。”

“金文卿之前的苦，可比他說得更多……在他還不起眼的時候，金峰從未讓他吃飽穿暖過，每一日每一夜都是修行，不達標就是辱罵和毆打。”

“但在外人面前，金峰遮掩得很好，以致于所有人都以為金峰是個好父親。”

“我是看到金文卿渾是傷才知道這一點……”

對于鐘雪說的，寧天并不表達什麼觀點。

“總之，金文卿這人有錯，但錯不致死。”

“他的本還是好的。”

“只要糾正過來，是可以托付的。”

此時鐘雪忽然又道：“你覺得九靈宗的其他小輩如何？”

不等寧天回答，繼續道：“先說水門首席吧，碧君的大弟子宋劍，這人也還可以，實力不算弱，為人也比較端方，就是稍微死板了一些，靈活一些會更好。”

“然后是火門的武焰，他麼，就是太靈活了一些，有時候不夠靠譜，但為人也不錯。”

“木門的沐春風，秉本也不算太差，就是太執拗了……這次死，也怪不了你，是他自己一筋。”

“土門的話，馮一茜會更好一些，雖然看起來很懶散，但子直爽……”

鐘雪逐一細數，把九靈宗的小輩都說了一個遍，最后總結道：“我說這些，是希你以后接手九靈宗的時候，可以知道哪些人能用。”

寧天聽到這里，整個人愣了一下。

他接手九靈宗？

怎麼可能！

鐘雪尚是壯年。

而鐘雪之下，還有許多實力不弱的門主和長老。

再怎麼樣，也不到他接手九靈宗！

“師傅，你……”

寧天想說什麼，卻被鐘雪打斷：“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在想，我還是壯年，我下面還有那麼多長老和門主，怎麼樣也不到你接手九靈宗是吧？”

“但我告訴你，真的就是你接手了。”

“因為其他人……或許都死了。”

“只有你們小輩，接下了九靈宗。”

聽到這樣的話，寧天眼瞳一。

其他人，都死了？

“你不信？”

“也對，我說這種話，誰都不信的。”

“那我給你看看這個吧。”

“只看一眼，不要看太久。”

鐘雪說話間，玉手輕輕一抬。

一道淡淡的青藍輝，剎那出現，好似活一般縈繞在指尖，看起來毫不起眼。

可寧天看向那道的剎那，就到了一玄奧至極的氣息，甚至只看一眼，就會立刻頭暈目眩，腦海里，也浮現出無數念頭。

雜無章，幾乎要把寧天的腦袋撐。

“低頭。”

鐘雪迅速提醒。

寧天猛地低下了腦袋。

同一時刻，識海里的小鐵喊出聲：“我的天，是命運！”

下一秒，鐘雪的聲音和寧天識海里的小鐵，織在一起：“這是命運法則，而命運，不可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