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著眉,略顯茫然地睜開眼,雖然不愿,但還是聽話地在我的哄下站立起來。
看得出他和簡行喝酒不是第一次了,奇怪的是簡行似乎并不知道他酒量其實很淺。
以前就覺得神奇,怎麼會有人醉得這麼不明顯的?不吵不鬧,對話自如,甚至還不忘收拾自己喝完的酒瓶。
要不是有過經驗,我可能也會被他騙過去。
“要先洗澡才能睡。”掙我的攙扶,他突然調轉方向往浴室走去。
我急急跟過去:“我幫你吧……”
倒不是想占便宜,主要還是怕他摔倒發生意外。
“砰!”紀晨風置若罔聞,直接將我攔在了浴室外。
瞪著面前合攏的木門,我擰了擰把手,發現對方竟然還鎖了。
沒多會兒,里頭傳出水聲。著門聽了片刻,確定沒問題,我轉進臥室給他拿干凈。
一共就一個柜,找起來也方便。紀晨風的屜就跟他的人一樣,整潔又有條理,子與分門別類放置,T恤疊得整整齊齊,甚至還按從淺到深的放置。
拉開第二個屜,這層全都是子,同樣按質地疊放,整齊得賞心悅目。
我對紀晨風的柜產生了濃濃的興趣,接著又拉開了最上面的柜門。
柜子里的景象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比起前兩個屜的井井有條,它看起來凌不。
本該掛在架上的大外套胡塞在角落里,圍巾糾纏其上,襯衫像團咸菜一樣皺地團在一旁,暗紅的領帶在我打開柜門的瞬間掉落下來,宛如一條垂死的長舌。
住那條領帶遞到鼻尖嗅了嗅,聞到淡淡的薄荷煙草味。
現在已經是夏季,這些卻像是冬季的,這麼久為什麼不洗?
而且……我拉出那條領帶放到燈下細看,這領帶怎麼有點眼?
領帶,襯衫,大,圍巾,全都一一被我從柜里挖出來丟到床上。經過仔細辨別與回憶,最終確定,這些都是我的。
說不震驚是騙人的。這麼多年來,食起居都由別人照料的關系,我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幾件外套、幾條領帶,每一季反正都會有新的送來。如果不是今天在紀晨風的柜發現這些東西,我可能一輩子都記不起自己擁有過它們。
這難道就是紀晨風臥室里的?
有些人,表面讓我趕走,別打擾他的生活,背地里卻一直藏我的服睹思人……
原樣給紀晨風把東西塞了回去,拿上干凈居家服與送去浴室。知道他聽不見,便一直候在門外。
過了十分鐘,紀晨風上滴著水開了浴室門,我連忙迎上去將服給他。他看了我許久才接過我手里的服,砰地又關上了門。
再出來時,他已經穿好服戴好人工耳蝸。洗過澡后的他像是更醉了,跟他說話他直接無視,自己扶著墻就回了臥室。
小心看護著他,跟在他后頭一道進臥室。以為他會像個乖寶寶一樣躺下睡覺,結果他打開柜,從里面一件件將我的拿出來,鋪在了床上。
所有的圍不大不小的一個圈,他欣賞了會兒自己的杰作,隨后抬進這個“圈”里,躺下的同時手里住我領帶的一角放在鼻端,像嬰兒般蜷起子。
我試著出他手里的領帶,才剛了,他閉著雙眼,擰著眉攥得更。
如同小鳥筑建巢一般用我的填滿自己的床鋪,在我的氣味中安心地睡。
明明喜歡到不行。腦海里閃過簡行離去時說的話。以為是他打趣的說法,結果是真的喜歡到不行啊。
手指過紀晨風的面龐,心由一開始的喜悅,逐漸染上酸楚。喜悅于他這樣喜歡我,酸楚于……他喜歡的是這樣的我。
如果我是個像鄭解元那樣樂天的家伙,他可能就不用如此辛苦了。
不過事到如今,也不會讓給別人了。除非我死,不然誰都別想搶走他。
“為什麼說‘還不夠’,我做得還有哪里不夠嗎?”
紀晨風半睜開眼,目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我就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會把他吵醒。本來也不抱期他能好好回答,畢竟醉這樣。想不到他在沉默了幾秒后,竟然像模像樣地給出了答案。
“還不夠害怕……”
害怕?之前程濤砸破了我的車窗,被他當場抓獲,我想要算了,他卻執意將人送進警局,理由是如果不能讓對方害怕,他就會越來越過火,最終失去控制,演變為這座城市的毒瘤。
所以紀晨風現在是認為對我的懲戒還不夠,不足以讓我吸取到足夠的教訓是嗎?
到底要怎樣才能讓他知道,我簡直是怕死了啊,已經一輩子都不可能做什麼過火的事了,連小火苗都不會再有。
“那……你煙到底是和誰學的?”了他的耳垂,我又問出一樣心中謎題。
紀晨風這次愣的時間更長了,將手里領帶更往鼻端湊去,半張臉都要埋進去。
“桑念啊。”含糊地說完,他再次閉上雙眼。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答案。
我?他跟我學的煙?什麼啊,怎麼可能,我去年才跟他說上話,之前他應該只在病床前見過我一面……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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